古典架空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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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追书云 主角: 0万字更新:2022-07-04 12:4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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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新作品: 斩金环
浑然一片白茫茫中,一只雄鹰正凌空疾驰,喝杀三声掠地而过。雄鹰身边又一只羽箭颼地射过,插在雪地之中。一个身形瘦小的仆从踩着雪大跨几步赶来,低头瞧那只羽箭干干净净落在地上,瘪了瘪嘴,向后呼道:“殿……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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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一片白茫茫中,一只雄鹰正凌空疾驰,喝杀三声掠地而过。雄鹰身边又一只羽箭颼地射过,插在雪地之中。一个身形瘦小的仆从踩着雪大跨几步赶来,低头瞧那只羽箭干干净净落在地上,瘪了瘪嘴,向后呼道:“殿……殿下,没……”
再往后看,叮叮一阵銮铃响动,一列人马缓缓自柏森中行出。当先一匹马通体雪白,鬃毛迎风飞舞,马鞍皆由金线勾勒,马勒脚蹬都为烂银打就。马鞍上端坐一个锦衣少年,身披银狐大氅,十六七岁上下年纪,面如冠玉,十分俊美,眉间戾气颇重。此人便是当今皇帝第五子,楚鸾。
楚鸾听仆从道自己没射中,拧住眉毛,将马鞭在空中啪地一甩,往前撤去,那仆从脸颊登时皮开肉绽。仆从双手捂住呼啦啦流血处,跪在地上,不住求饶。
楚鸾身子向前一倾,笑盈盈道:“母后给我讲过一个外邦信使的故事,给君王带来坏消息的人拿去喂老虎。这故事很好。”
语毕,楚鸾身后一人迈步而出,揖道:“殿下说的极是,古有孝子卧冰求鲤,此人弄丢了殿下的鹰,忠仆则当为主雪夜求鹰。”
楚鸾瞥了马下那人一眼,道:“你是那个……监察御史王俭?”
那人笑答道:“正是卑职。”
楚鸾拍拍手中雪花,点头道:“雪夜求鹰,就该如此。”话音将落,身后众随从即刻奔出,将那仆从用绳索缚了,摆个跪姿,戳在雪中。
此时已至寒冬,边塞更为酷寒,不消一刻,众人须发尽白,仆从先是呜呜咽咽不敢作声,后则周身麻痹无法作声。
楚鸾见那仆从被雪堆得又圆又短,成了个白白的人棍,心中高兴,便要打道回府。
正是此时,又一只雄鹰划破长空,双翼全展,覆过楚鸾头顶,身量更大过方才那只。楚鸾双眼一亮,转手就要抽拔背上箭筒中的羽箭。未曾想不等楚鸾搭弓,那鹰哀鸣一声,直直落入雪地之中。众人见雄鹰中箭跌下,尽皆骇然,转头去瞧发箭的是什么厉害人物。只见一匹棕色小马上骑着一个小小少年,从后头得得踱步而来。那少年头戴一顶水貂帽子,十三四岁,身着乌麻袄子,身材瘦小,眼珠漆黑,肤白胜雪。
楚鸾视线随少年转动,笑道:“你箭法不俗。”
少年听了高兴得很,扬了扬头,神气十足。
王俭上前一步,指着少年,喝道:“你是什么人?”
少年抬起眼看了看众人,却不答话,没事一般,噌地从马上跃下,提起那只鹰,拍了拍雪正抬步要走,却道:“噫,这里怎么有个囫囵个的雪人?”
少年将手中鹰扔了,拂开身旁雪人脸上的雪,正是那个仆从双眼紧闭。他心头一惊,转过头冲楚鸾道:“是你们干的么?他干了什么坏事,要这么罚他?”
楚鸾见他红唇中露出细白小牙,心中一动,抽出一枚羽箭,瞄准了少年。
王俭连忙附和道:“哪里来的无赖小儿,拿下了!”
小少年见这中年男人身着官服,心中惊慌,却仍绷着面皮强道:“你们又是什么破家县令、灭门令尹!”
楚鸾看他梗直脖颈,好笑道:“不怕杀头和尚?”
少年没听爹爹讲过这个典故,含糊道:“不怕!”
楚鸾又道:“哈哈,那么小尼姑怕不怕?”话音甫落,手中箭矢即发,正中少年头顶毡帽。
那少年惊呼一声,毡帽旋即掉落,少年一头乌黑长发散开,竟变作了个俏丽灵动的少女。
楚鸾爽朗一笑,少女脸上一红,咬紧嘴皮,正要还嘴。一个少年又跌跌撞撞奔来,口中疾呼:“阿姐!阿姐!”走得近了,便能看出他面容和少女有几分相似。
少年奔近众人,哪见过这么多刀枪兵马,登时吓得瑟缩脖子,急急赶往少女身边,捉住她衣角,轻声道:“阿姐,阿娘在找你啦!”
少女点头道:“嗯,那么我们把这人救回家去。”
少年回头看见那个活雪人,又是吓得一跳,连忙将身上的毛褂子脱下来,搭在那人身上,便要伸手去扶。
王俭道:“干什么?!放下!谁家的小子如此目无法纪!”
少年被吓得不敢动作,那姐姐瞪视了王俭一眼,只是不理,仍自去扶那人。弟弟埋头跟着姐姐,二人将那人扶起就要走。只是那仆从实在挨不住,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片刻便栽倒雪中,就此死了。
那姐弟呆愣在原地,楚鸾身后的侍卫旋即就要抽刀将二人捉拿。楚鸾抬头望了望天,打了个呵欠,懒声道:“不玩了,走了。”看也没看二人,策马往前走去。
这锦衣卫果然训练有素,几百人的队伍也片刻收整一致,无声地跟在楚鸾身后,擦过两姐弟,哒哒铁蹄溅雪,飒飒银鬣乘风,一会儿就不见了。
燕国成治七年,乌疆各异族以贸易朝贡,与边境要塞如碧城、会京互有往来。乌疆多以牲畜皮毛与燕者交易瓷器、织物等,彼此风俗互渗,但毕竟异族异心,故而偶生事端。
行至碧城大街,随处可见须发满面高头大马的异族汉子领着马队自街上叮叮当当走过,碧眼卷发的异族女郎身着五彩轻纱婉鸾倚门,又有做买卖的小贩当街烹煮牛羊水饭、牛羊爊肉、批切羊头、旋煎羊白肠、甘草冰雪牛奶,香气蒸腾,叫喝满街。乌疆族人尤善骑射,歌舞亦佳。十字街上,有射竹箭得瓜果的小游戏。妓馆左右,又有乌疆大汉半脱袍子并乌疆女郎微露□□表演大刀舞。
今日有些不同。马队被驱赶到巷中,阑干上的女郎用帕子捂住嘴、瞪大眼睛地往街上瞧,摊贩被搡在一旁,不从的,摊子一应打烂,美食洒落一地,更别说到哪寻卖艺的老少男女。原来是皇亲贵族出巡,自然尊贵非凡。
那赤金辇车走在最前头,往后依次是监察御史王俭、碧城县令、锦衣卫总旗薛停云、数十名锦衣卫腰挎绣春刀、数十名亲从官,最末是数十名火者。浩浩荡荡,相续而行。
有好事的瘦高小吏一面指指前方,一面低声道:“听说这个……是皇后娘娘亲儿子,恁大个皇子,为啥落到咱们这来?”
旁边那矮胖小吏挑眉睨了他一眼,颇有些得意地道:“嘿嘿,皇后娘娘又如何?这个五皇子,就是因了他舅爷多收了常例,又向圣上说了情,惹恼了圣上,一脚踢到咱们这来啦!”
另一小吏才听说其中缘由,奇道:“圣上这么火大,那得多收多少啊?!”
矮胖小吏摇头晃脑道:“多少?!爱吃炊饼么?”
瘦高小吏点点头,忙道:“爱!”
矮胖小吏道:“爱喝羊羔酒么?”
瘦高小吏又道:“爱!”
矮胖小吏道:“哼,这国舅爷收的金银珠宝,够咱们吃百车炊饼,喝千盅酒啦!”
瘦高小吏听得欢喜,咽了咽唾沫,又用手肘戳戳矮胖小吏,要他多说些泼天富贵的乐事润润脾肺,最前头的轿辇却停了。
此时已至傍晚,距楚鸾寓居的官署正隔着一条衙门街。朱红色牙旗耷在衙门口,栅栏一步之隔,里头的户房书吏正忙不迭差事衙役驱赶百姓,外头的布衣平民热烘烘挤在一团,站得松散的已被皇子随行的侍卫喝止着拿长刀刮开。
楚鸾正支颐假寐,不耐烦道:“何事?”
那县令不意出这么大的纰漏,支支吾吾不敢回话。
王俭是惯受碧城供养的,心中清楚今日是百姓纠结起来要找最上头的人讨要公道,忙道:“殿下难得贵步临此贱地,百姓们瞻仰圣容已久,就是能看上一眼也是福泽三代,只是未免太没分寸,卑职这就命人统统轰了!”
只听见众人中一个高头大马的汉子呼道:“同心的弟兄们!谁愿意掏钱跟这帮贪官污吏干了?!”
此言一出,群情激奋,百姓纷纷掏出钱币挥舞,以示愿意。一时之间,挥舞钱币的声音竟如海潮,响成一片。
楚鸾撩起帘子,见这场面颇为壮观,比宫中演来演去的定军山好玩百倍,一扫舟车劳顿,心中高兴,急急推帘下辇。
楚鸾乃皇后所出,因极肖其母,十分受皇帝喜爱,对他更有立太子之意。只是楚鸾小小年纪,性情已乖戾残暴非常,对读书识字、骑马射箭亦颇不用心,此事便一推再推。自打一道视察碧城民情的圣旨摔在楚鸾面前,他心中便郁结至极,不知摔碎了多少琉璃花盏,打骂了多少太监仆从。
昨日将至碧城,又被一个年幼少女抢了彩头。桩桩件件,偏要逆了他的意似的扑将过来。楚鸾天性贪玩,寻常在宫中处罚宫女奴才也总要寻个巧妙的名目,即是今日,碧城百姓以为他是天降的判官,他便要做个涂白脸的阎王。
王俭见楚鸾下辇,连忙躬身相迎。
楚鸾正眼也不瞧王俭,笑盈盈走向众人,道:“你们聚众于此,所为何事啊?”他年纪尚轻,但对官场之事耳濡目染,说起场面话来得心应手。
众百姓见楚鸾衣着华贵,气质不俗,竟一时不知动作。
那先前高声大呼的汉子蓦地道:“青天大老爷!为咱们做主啊!这龟孙县令贪污咱的银钱!”
不知谁又惊叫一声:“这就是当今五皇子啊!”
于是百姓同呼,一时挥手下跪的就有数十百人。更有伏地抓扯楚鸾衣角者,被锦衣卫挡开了。
楚鸾见众人直将自己作有通天之能的神仙,只觉有趣得紧,连忙唤众人起身,背手道:“如今天色已晚,我本来应该回去歇息了,只是百姓之苦就是社稷之苦,如若现下不为百姓评个公道,我今晚纵是卧于玉榻之上,也难以安眠。”
楚鸾抖了抖衣袖,一根葱白细指从暗金裹边衣袖中伸出来,指了指缩在后头的一小坨县令道:“你,过来。”
县令连忙扑在楚鸾面前,抖若筛糠,道:“微臣该死!”
楚鸾将他扶起,笑道:“县令此言尚早!是非曲直,究竟如何,还应到公堂之上断个分明嘛。”
众人簇拥着楚鸾大步迈进县衙,不大的衙门被挤得水泄不通。
楚鸾端坐公堂之上,捂着鼻子扇了扇风,对王俭皱眉低语道:“赶些出去,臭死了!”
王俭忙命了衙役从衙门内驱赶了几十人至栅栏外,只留下十余人。
百姓挤在衙内,一面喁喁私语,一面盼望似的瞧着楚鸾。
楚鸾将双手撑在案上扇风,道:“谁来说说来龙去脉?”
众人面面相觑,仍是那名大汉从众人中站出,向楚鸾略一抱拳,大声道:“小的苗义,几代都是种地的农户,咱们今天来这衙门讨个公道的也多半如此,不求富贵荣华,只求吃口饱饭!但这天杀的县令,并一干小吏,每每征税,不仅正税,常例、戥头,分毫不少!一旦不从,便以喧嚣公堂的罪名惩办!这些年里,因这个缘故冤死狱中的兄弟已有上百!这般强盗作为!简直没天理!”
楚鸾正是因了国舅贪污之事遭皇帝训斥,现下又听人提到这遭,心中便有些不悦,道:“如此说来,倒的确是罪大恶极……只不过,你空口无凭,我总不能因你几句指控便随意抓了朝廷命官。”
苗义毕竟世代务农,对于这种种章程要如何记录,又如何将其作为凭证,终究不懂。眼见公堂之上,楚鸾等人不耐神情愈盛,百姓众人又只盼今日讨回公义,苗义心急如焚,一时额头布满汗珠,七尺汉子竟要哭了出来。
那县令见他拿不出证据,竟欢喜得蹦了起来,高声道:“此人藐视公堂!污蔑本官!拿下拿下!”
这时一旁百姓中一人忙道:“快去找姜举人!”
其余人连忙附和道:“对!找姜举人!”
苗义闻言大喜,便要奔出衙门。
楚鸾伸伸手道:“诶,诶,拦下他。”又转头问县令道:“这姜……举人,是何人?”
县令不屑道:“回殿下,不过是个多识了些字的穷酸读书人。”
楚鸾点点头,又向苗义细细询问道:“此案非姜举人不可水落石出?”
苗义道:“大人!姜举人平日见不得不公道的事儿,这每次征税,狗官是如何欺侮百姓,他都一一记下啦!”
楚鸾道:“如此……那便派人将这个姜举人找来吧。”
县令慌张道:“殿下,不可听信谗言呐!他们今日是铁了心要……”
楚鸾仍是笑嘻嘻地道:“兼听则明这个道理你也不懂?莫慌莫慌……”
不消片刻,姜举人便被衙役从家中提来。原来他得知今日京城派人到碧城彻查征税之事,竟高兴得推门即出,狂奔之时,鞋都险些掉了。
楚鸾抬眼瞧了瞧此人,三十多岁,颏下长髯,身着浅色直裰,头戴儒冠,气质温文,只听他微微平复气息后道:“回大人,民姜孟濯,成治元年举人。”
楚鸾道:“嗯……今日召你前来,所为何事,你知道么?”
姜孟濯道:“碧城县令贪赃枉法、草菅数命,碧城懒政积弊数年、民不聊生。”
楚鸾道:“可有证据?”
姜孟濯惊道:“民出来得急!未来得及将整理所得带在身上!”
正是此时,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道:“爹爹!你的东西忘带了!”
少女从栅栏后往前奔来,装束与昨日大有不同。楚鸾抬眼一看,少女身穿间色红裙衫,发髻上别着小小一朵白花儿,身量纤纤,脸颊绯红,仿佛撞了他眼皮一般,奔进衙内。
姜孟濯哎哟一声,急道:“阿皎!多亏你母亲想得周到!”姜皎笑盈盈将一沓纸据递给姜孟濯,皱了皱鼻子道:“糊涂爹爹!”
姜孟濯拿了票据种种,到了公堂之上,他双足站定,道:“刘县令,请问大燕征粮章程如何?”
县令略略呆愣了一会子,怒道:“你身为大燕举人,又不知道么!”
姜孟濯道:“我自然知道,我是怕碧城衙门上上下下百余人,却不清楚每年征粮数目几何、正税几何、种种莫须有的名目又是几何!”说罢,便拿出一张票据,交于锦衣卫,对楚鸾道:“大人,这便是刘县令将一厘算做二百钱的票据。除此之外,房费、火耗、票钱、升尾,诸多名目,一时难以举尽!民这里都有铁证!”
薛停云将票据递于楚鸾,楚鸾接过,在灯下略瞧了瞧,道:“看来你倒是所言非虚。”
姜孟濯道:“民不敢有半句虚言!只求讨要一个公道!”
楚鸾点了点头,将票据信手抛入火中烧了,一面起身踱步走入堂中,一面道:“我信你。”
众人见他如此漫不经心,皆是一震。
姜孟濯道:“大人!这证据能救碧城百姓于水火,岂能就此毁了!”
楚鸾抬了抬手,笑道:“不用着急,谁对谁错,已然分明,只是如果现下我便将这县令责打一百大板,扔进牢中,岂非太过无趣?”
姜孟濯道:“大人!听闻大人是当今皇子!他日或将执掌天下,百姓社稷,岂容儿戏?!”
楚鸾敛了笑容,道:“既然姜举人对治国颇有些见地,又知不知道治国犹如治水,河水之广,泥沙混杂,容得下天下,更要容得下污糟,莫非偏你要一粒一粒濯清?”
姜孟濯沉声道:“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楚鸾身躯一震,堂中静了一会儿,楚鸾才转向众人,仍是春风和煦一般相貌。他伸出两指,在人群中扫了扫,指定了小小的姜皎,笑道:“听闻姜举人千金善骑射,我想见识一下,可以么?”
姜孟濯何曾意料到此人做派如此顽劣,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姜皎被锦衣卫从人群中捉出,扔进堂中。此时已至夜深,柄柄火种如憧憧鬼影,楚鸾便在灯下欺下身来,对着姜皎咧嘴笑了笑。姜皎定睛一看,终于认出楚鸾,心中一惊,道:“是你!”
楚鸾见她小脸几乎煞白,更是得意无比,道:“是我,小尼姑。”他转身对众人笑道:“来,来,将姜举人和那个……那个大高个儿,再多几个,凑个吉利数,请上来。”
姜孟濯并苗义几人顷刻被锦衣卫团团捉了,用儿臂粗细麻绳捆在一处。
楚鸾对绑在一起的几人道:“这出闹剧便收个尾吧,是何人纠结众人、大闹县衙、藐视公堂,又是何人污蔑命官、制造伪证,你们说说?”
姜孟濯不再答话,只听耳边众人不停呼冤,堂上百姓皆欲奔逃。
楚鸾朝姜皎轻声道:“来,小尼姑,你不是很擅长射箭么?你射中何人,我便赏何人下狱,如何?”
姜皎杏眼圆睁,死死钉住楚鸾,道:“呸!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楚鸾哈哈一笑,道:“嘿嘿,姜举人教的好女儿,精通四书五经嘛!”
楚鸾转身,命了身旁一个锦衣卫捉住姜皎双手,又往她怀中塞入一把弓箭。姜皎双拳紧握,孱弱的肩膀不住抖动,月光泼落,几乎从她头顶灌下一桶水。
县令跳出来,大声道:“不从便打!打得她从了!再不从便打那群刁民!哈哈!”
姜皎于是恍惚间握住弓箭,又恍惚间举起,箭的尽头,正是姜孟濯。
众人在院中不停呼喊姜皎,“别射我!”“求求你!”……
“阿皎!舍生取义,为父所欲!”
过了许久,姜皎鬓发皆湿,手中的箭迟迟不发。
楚鸾奇道:“这人比鹰还小么?竟需你找半日的准头?”
他转头对薛停云道:“你,过去,帮帮她。”
薛停云常年侍卫楚鸾,深晓此人心性,此时不禁皱了皱眉,仍是走了过去。
薛停云弯下腰,握住姜皎稚嫩的双手,助她瞄准了靶心。他久持绣春刀,双手厚茧层层,摩挲着姜皎双手,仿佛将她割裂。
薛停云低声道:“瞄准了么?”良久没等到姜皎回答,薛停云便直起了身子。
只见姜皎闭了闭眼,泪水从她面颊扑簌簌落下,薛停云便瞧见姜皎眼皮上有一颗细小的朱砂痣。
楚鸾大步走上前去,双手用力握住姜皎双手,轻轻一放,手中的箭划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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