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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光》慢慢书/文2021/11/21书,晋江文学城首发感谢支持正版,祝故事里的她(他)万事胜意~—正文—明楼有一个破旧砖房。由于地理位置特殊,砖房外围杂草丛生,内里阴冷潮湿,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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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光》慢慢书/文
2021/11/21书,晋江文学城首发
感谢支持正版,祝故事里的她(他)万事胜意~
—正文—
明楼有一个破旧砖房。
由于地理位置特殊,砖房外围杂草丛生,内里阴冷潮湿,常年不见天日,靠近就是一股子霉味儿往鼻尖里窜。
今日不知怎的,张泽坤被苏超强行拽到这里拘着,死活不让走。
对外原因是泄露机密,需要调查。
按理说他是给贺霓杉办事的,明楼有什么东西他不能听?
可苏超这么说,没人敢置喙,因为苏超是江肆心腹,地位远在张泽坤之上。
江肆没在明楼的时候,苏超就是老大。
木门打开,腐朽的味道和着腥臭扑鼻而来,暗房光线不足,即使是把门开到最大,也透不进几寸光。
房间四周有缓缓流动的死水,黢黑,分不清是从哪里排过来的。
顺着稀稀拉拉的光线可以看到角落里坐着个人,服饰破败沾灰,双手撑着脑袋。
一米七几的大男人蜷缩成一团,嘴角眼角手臂上大片淤青。
开门的时候,苏超先是一愣,继而眯着眼睛:“都这样了,还不老实交代?”
他还是第一次见张秘书这么潦倒的模样,觉得新奇,借着日光多看了几眼。
张泽坤浑身虚弱,睁着眼,向着光亮方向,看着苏超。
眼神阴森可怖,盛怒的野兽,仿佛随时都可能冲过来咬他一口。
一旁吃喝的东西没缺过,只是他不动,硬着脾气和苏超刚。
听他这么说,张泽坤压低声音警告:“我是给小姐做事的人,你拦住我,小姐不会放过你。”
苏超呵了一声。
他才不怕这个,掏掏耳朵,漫不经心地倚在门边,语气悠悠然:“害你?谁害你了?好吃好喝把你供着,你只需要说贺霓杉让你帮她做什么,我马上放你走。”
张泽坤语气一窒,不敢吭声。
苏超有得是时间和他耗,斜倚在门上:“不说算了,等江哥回来——”
话没说完,屋外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
手下人怕苏超玩得太狠,悄悄去把江肆请了回来。
张泽坤抬头,视线略过苏超,刺目光影后,一道颀长的身影缓慢出现。
入目便是一双黑色军靴,抬眼,双腿修长笔挺,再往上走,宽肩窄腰,黑T崩得很紧。
片刻过后,江肆立在他面前,一身遒劲,灰色的眸子阴沉狠厉。
张泽坤没了和苏超对峙的勇气,往后缩了两步。
苏超怔怔地直起身:“江哥,你怎么回来了?”
江肆弯腰、抬脚,跨进房里,压迫感重得张泽坤不敢看他,兜里的东西一藏再藏。
他嘴唇单薄,眉眼深邃冷淡,一身尘土。
特意赶到这里,只是为了警告苏超,他有自己的安排,即便是他身边人,也不准越雷池一步。
“江哥,我问了,他什么都不说。”
江肆顿了一瞬,冲着苏超道:“出去。”
“……”
苏超不敢吭声,一副好自为之的表情看了眼张泽坤,退出房间。
啪嗒一声,门从外面被苏超扣紧,砖房内只余下若干个拳头大小砖头缝渗进星星点点自然光,不多,但足够视物。
张泽坤脑袋顿时翁了一声,惊恐地看着江肆,所有清高和有恃无恐通通消失。
眼见着江肆朝他走过来,阴影一点一点将自己淹没。
“知不知道苏超为什么请你过来?”
江肆双手撑着大腿,缓慢俯身看他,抬手掐着他的下颚,目光审视。
他的声音很低,苏超趴在门缝上根本听不清一句,趴了一会儿,悻悻地退开。
张泽坤寒从脚起,背脊渗出薄薄的一层冷汗。
他吞了口唾沫,果断求饶:“江哥,我不是故意的,照片我还没交上去,关于施月的事一句也没向小姐报告,以后我再也不听小姐的话,您让我往东我就往东,让我往西我就往西,您放过我——”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江肆黑眸微眯,掌心不断收紧。
即便张泽坤满脸惊恐,即便他张牙舞爪地四处挣扎,江肆始终平静。
似乎没有任何事能让他起波澜,对张泽坤效忠宣言更是只当个笑话。
剧烈疼痛让张泽坤说不出一句话。
他拼命挣扎,却始终逃脱不了江肆的禁锢,他就着一抬手,劲大得让人无法承受。
张泽坤咬牙支撑。
眼前的人似乎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他错了,他不该为了讨好贺霓杉而去得罪江肆。
这个人,远比贺霓杉恐怖得多。
在张泽坤晕厥前一秒,江肆扣着他的衣领,狠狠把人甩了出去。
骨头砸在墙上,咚地一声闷响。
张泽坤趴在地上,不受控制地粗喘着气,脑海混沌一片,拽着领口猛咳。
“江哥,我真的知错了,求您放过我……”
江肆抬眼:“贺霓杉用我想要的东西换你出去,我同意了。”
他紧盯着朝张泽坤,伸出手,掌心向上。
张泽坤会意,颤颤巍巍地把兜里的照片掏出,迟疑半秒,递给江肆。
照片沾了些灰,画面上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在接触的照片的那一刻,眉眼的冷酷化作绕指柔。
死寂的眼里瞬间充满万千柔光,看着照片上言笑晏晏的小女孩,向来没什么表情的江肆极其珍视拿着照片。
江肆用指腹把照片擦拭干净,抬眸时,刚才的一切恍若幻觉。
眼神锐利。
张泽坤看傻了,喉间止不住痒意,在一声声咳嗽中脑子飞快思索着。
当真是逆鳞!
他以为这只是苏超夸大事实来唬人的,没料到,江肆对那张照片的态度竟比苏超形容得还要偏执恐怖。
那……江肆每年都在各地寻找这个女孩的消息,也是真的了?
张泽坤万幸还没来得及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小姐,否则,就不单单只是归还照片那么轻松了。
沉默片刻,江肆抬脚离开。
最后一句话,他说:“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
“……”
—
江肆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贺霓杉正立在书架旁,打量他平时看的书。
今日是明楼来递交资料的日子,她会趁机出现在这儿,并不奇怪。
江肆立在浴室门口瞥了她一眼,一双黑眸压迫感十足。
长时间混迹社会,让他浑身散发着野性。
身形颀长但不显壮硕,上身肌肉紧实,线条流畅,一滴水珠从他的胸膛顺着块块腹肌流进小腹,最后消失。
灯光下,还能看见残存的水痕。
这样一头轻易拿捏明楼上下的恶狼,突然提出要去全市最好的高中复学。
贺霓杉想不明白,也无从了解。
她回头看着他,手里半举着书,江肆穿着黑色背心,五官硬朗。
浴巾随意搭在肩上,此刻另一只手正扯起浴巾一角擦拭。
见到贺霓杉,江肆面无表情,收了眼神淡定地往房间走。
他不意外她会趁机进他家来,明楼在贺兴邦势力范围之内,她作为贺兴邦的女儿,有的是空子让她钻。
在房间门彻底合上的前一秒,贺霓杉往前几步,按住房门,瘦高苗条的身子强行从他的臂弯下挤进房间。
她从不掩饰对他的喜欢,这样环境长大的女生,比寻常的女孩子开放大胆也不足为奇。
她看着江肆,贺霓杉晃了下心神,低声说:“谢谢你放了张泽坤,其实那天他也没说什么,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你,那天我看着你拿着施月的照片,我就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江肆掀眼,语气平淡却似刀剑:“你确定要再提她的名字?”
贺霓杉的话卡在喉咙里,施月两个字是他的禁忌。
以前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尚且愿意为了一张照片和人拼死拼活,拳头一下一下打得人头破血流。
自己浑身是血也毫不在意。
很何况如今。
连她父亲也在忌惮他三分。
贺霓杉抬头望着他,江肆灰黑色的瞳孔冰凉幽暗,没有一丝温度。
他不耐烦,语气沉得像千年寒冰:“别打她的主意,滚回你的红园去。”
她再多提施月一句,他很难确定自己会不会当场发疯。
江肆不再说话,索性开了房门,坐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对着万家灯火点燃一只烟衔在嘴里,灰白的烟雾被他吸进又吐出。
身影寂潦,仿佛世界与他无关,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人。
贺霓杉心尖酸涩,眼里噙着泪:“我只是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她……她已经失踪七年了,谁知道她死了还是怎么样?”
他再说最后一遍:“贺霓杉,再提她一句,我不会放过你。”
江肆背对着贺霓杉,背影高大挺拔。
贺霓杉不认输,声泪俱下:“江肆,我求求你,别对我这么冷。”
她见惯了风月之事,不相信世界上真有一个人会一辈子爱着另一个人。
江肆安静坐着,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
他没有反应,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撒了一层清冷的霜,仿佛他这个人丝毫没有七情六欲,立地就能成佛。
但她分明见过他动情的样子,明楼宣布由他主事那晚,他喝得烂醉,抱着施月的一张相片亲吻上百遍,嘴里一直念叨着月月,眼神化作绕指柔。
这个年纪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心动过。
贺霓杉不信这个邪,上前一步,玉臂伸出,想去抱他。
江肆回头,他的眼神清醒得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情感。
他冷下脸:“别逼我对你动手。”
贺霓杉不管,直直地送上红唇。
江肆偏头错开,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暴露无遗,更别提江肆是属于男人中体能最好的那一类。
只要他不愿意,没谁能勉强他。
他一挥手,贺霓杉径自被甩到一边,身后的柜子一阵晃动,她的肩磕在桌角,一秒见血。
头发散开,她发了疯似的嘲讽:“江肆,我不是她,没有人是她,她那么好,又岂会看得上你?你不过是路边的一滩烂泥,爬上主事的位置真当自己是个人了?你还找她那么多年,你配吗?不过就是个笑话。”
他没有回答,贺霓杉捂着肩离开房间。
江肆垂下眼,心底泛起波澜,是的,没有人是她,她也不可能爱上自己。
早知道,在短暂接触阳光之后,他会迎来更漫长的黑暗,他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没见过皎皎明月,便不觉得夜晚难熬。
江肆点着烟,视线穿过万家灯火、穿破云层。
-
1998年冬,淮序的梅花开得很早。
花朵争相盛放,嫩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满整座城市,四处散发着清冷袭人的香味。
伴有机械杂音的广播一遍遍播放着《相约九八》,歌声传遍大江南北。
临近过年,街上越发热闹,各家门前的雪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群小孩围着卖糖葫芦的老爷子撒娇讲价。
为首的胖小孩刘小军蹦蹦跳跳地拿着冰糖葫芦,身后追着一长串人,个个垂涎欲滴地看着他。
这是施月和林望舒单独过的第一个春节,从夏天突发的特大洪灾开始,作为军人的施卫国奋不顾身去了一线,至今没有回家。
同年,《还珠格格》火遍两岸三地,百分之六十五的收录率突破电视剧最高收视纪录,小燕子和紫薇的海报贴遍大街小巷。
不少人还把这两位女神贴在自家的客厅。
施月今年七岁,刚升小学二年级。
每天只知道在院子里和同龄的小孩一起捉迷藏,到了晚饭时间才想得起回家。
今早下了雪,房檐上挂了长长的一排冰锥子,孩子们欢呼声连成一片。
早上堆雪人,中午砸冰柱子,晚上打雪仗。
早些年修建的单元楼隔音不好,各家说话稍大点声都会被邻居听得一清二楚。
到了饭点,谁家炒了什么菜,炖了什么汤,一闻就闻出来了。
下午四五点,小孩们一个接一个地被大人喊回家。
林望舒做好晚饭,支着身子在窗口张望,大喊施月的名字,没两秒,楼下皑皑雪堆里立刻探出一个胡萝卜头。
红红的袄子把人裹成了球,乌黑松软的头发被挽成两个花苞小髻,再系上红色的绒球,活像年画里跳出来的娃娃。
“妈妈!”施月睁着大眼睛应了她一声,乌黑浓密的睫毛在眼尾的位置自然形成眼线,衬得眼睛又大又圆。
她抓了抓头发,花苞髻上挂着雪花。
看施月还迷迷糊糊摸不清东南西北,隔壁出来取腊肉的张大娘笑着招呼:“月月,你妈让你回家吃饭,大冷天的,怎么扎雪里去了?也不怕冻着?”
施月笑眯了眼,露出两颗虎牙:“张婆婆,我不冷。”
说是不冷,小手都冻得发红了。
“快回家让你妈给你捂捂手。”说着张婆婆从窗台上取下块肉,然后进了里屋。
施月回家的时候,脸蛋鼻尖冻得通红,怀里还捧了一大簇腊梅花。
鹅黄色的花瓣晶莹剔透,枝干虬劲。
“妈妈你看,这是刘小军给我摘的,你闻闻,香不?”
家属院外栽了十几棵梅树,红梅白梅腊梅都有,听说是住在这里的老干部栽的,人已经走了。
他在的时候就时不时砍了几枝梅花往各家各户送,说是烤火的时候闻着点梅花香,会让人更觉得温暖。
他走之后,他老伴儿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喜欢的人就来折,说梅花要插瓶里才好看。
“香香香!”林望舒接过她手里的花放在桌上,笑着拉起她的手哈气:“月月冷不冷?”
施月摇头,兴冲冲地告诉她:“妈,我刚才看见院子里新搬来了一家人。”
林望舒松开她的手起身,一边往热水袋里灌水,一边问她:“没听说哪家人搬走呢?那人怎么住的进来?”
这是单位分给医生护士的家属楼,几个单元都是住满了的。
“真的。”施月蹦跶到林望舒面前,看着她灌热水袋:“我亲眼看见的,就是院子口空着的那间破屋子,今天下午一个叔叔拖了好多东西进去,后面还跟着一个醉醺醺的阿姨。”
施月说的,大概是单元楼门口那个收废品的老爷子的屋子,年前老爷子染病死了,那间屋子便没人住了。
那老爷子也没什么亲戚子女,屋子空着,想必是被着急用房子的人借住了。
林望舒点头,把灌好热水袋用厚厚的棉布包了一层,确定不会烫手,这才递给施月:“瞧你,冻成这样还不回家。”
施月笑眯眯地撒娇:“真不冷。”
小孩子就是这样,玩开心了,什么饿啊冷啊都忘了。
晚饭是简单的水饺面条,施卫国不在家,林望舒要上班要收拾家务,最近还得忙着置办年货,实在没办法做得多丰盛。
好在施月不挑食,好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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