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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丫头跌倒受了伤,我看血流得实在凶,就找詹郎中帮忙看看。”老妪说着,指了指婢女。

詹小哥这时已经拿出了药箱,不经人多说,开始着手处理伤口。

婢女耳根到脖颈处,有一指来长的口子,看着骇人,其实并不怎么深,撒了药粉,血已经止住,又仔细包扎了,送上几包草药,嘱咐煎服三日。

老妪掏出几个钱,被詹小哥拦了回来:“我们初到宝地,受婆婆诸多恩惠,已是感激不尽,再收受钱财就太过意不去了。”

老妪不再坚持,只道郎中宅心仁厚。见气氛正好,詹小哥忍不住说:“我看这伤口不像跌倒,倒像是利器所致。”

这话一出,老妪和婢女皆是沉默。

詹小哥顿了顿,打算将话挑明:“方才我们在房里,听到有人在门外徘徊,贵宅是出了什么事么?”

老妪叹了口气,只说“家门不幸”,婢女的眼泪却已经掉了下来:“婆婆又何必遮掩,我只恨这伤没有更深些,好叫我直接死了算了......”

伯裘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引她道出原委。

原来,夜里白家二少醉酒闯入仆人房,要对婢女不轨,险些得手之际,隔壁小儿夜啼,惊醒了许多人,白家二少怕丑事暴露,才收手离去。

“我原就有所防范,在枕头下藏了剪刀,二少爷见我不从,便威胁说、说要我想想小荷的下场......呜呜呜......临走又用剪刀丢我,就这么划开了脖子。”

小荷?詹小哥心中一惊,他从青面鬼那打听过,大眼的生母因为魂飞魄散,并没有太多信息,只知道个生辰八字,是保宁府人,名字叫做小荷。

“小荷是?”

婢女差点受辱,此时正是羞愤交加时,口无遮拦道:“小荷与我一样,都是白家婢子,被二少爷几番骚扰,因为宁死不从,被二少爷害了性命......”

“住口!”老妪打断她,“小荷分明是自己命薄悬梁,这些没根由的猜测可不许乱说!”

婢女苍白的脸上有不愤,却也不敢反驳。

老妪大概是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帮她擦了擦眼泪:“二少爷心不坏,只不过是贪淫好色,想必他不是故意伤你的,我明儿个跟夫人说说,要她好生管教就是,你可不许瞎想,也别再说些轻生的话了。”

又对詹小哥说了几番客气话便要告辞,临走,伯裘取出画像,问老妪:“阿婆可见过这人?”

老妪将灯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看,有思索的神情:“总觉得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问:“这人是?”

伯裘眼都不眨:“我们在保宁府行医时,见官府贴出过告示,说此人犯下多起命案,后往北逃匿了。”

“她”收起画,叹道:“我们在外行医,最怕世道不靖,听说有凶犯往阆中县去,一路都担惊受怕,所以凡遇到本地老土地,都要打听打听。”

老妪点头,深以为然,只说会多加留意。

次日天不亮,白家外头就起了喧嚣。

詹小哥睡的迷迷糊糊,听见门被敲的山响,还没醒过神,就有一伙人闯了进来,领头的自称白家管事,一声号令,几个家仆冲了起来,将詹小哥与花满楼两个揪住了。

“这是做什么?!”詹小哥急得大喊,“为何无故绑人?这算哪门子的待客之道!”

管事的只冷哼一声,又吩咐人进屋搜查,温热的褥子、随身药箱和包袱,都被翻个底朝天,大概是没找出什么东西来,这才冲詹小哥喝道:“寨中有人丢了鸡,还丢了孩子,说!你们把偷来的东西藏哪里了?”

花满楼从没受过这等污蔑,愤愤反驳:“你不要血口喷人!”

詹小哥也说:“就是!我们偷孩子做什么?我家自己没有孩子么?!”

伯裘搂着大眼蹲在墙角,大眼睡眼惺忪,正打了个哈欠——哈欠里蹦出两声“咯咯哒”,待嘴巴闭上,鸡叫便不见了。

幸好白家略过了妇孺,也因为吵闹,没人听得这边的动静。伯裘盯着大眼,目光意味深长,大眼却只把眼仁翻向房梁。

詹小哥与花满楼被搡出门外,除了白管事带来的几人外,扫院子的、生火的,换班的仆役都围了过来。

仆役房在前院外侧,离主人起居的地方远,白家管事似乎有恃无恐,高声呵斥:“咱们石滩村一向太平,怎么你们一来就丢东西?不承认?带失主上来!”

话音刚落,人群后头挤进来一对夫妇,都哭哭啼啼,身边跟着两个衣衫褴褛的村民。

据这对夫妇说,昨日生人进寨后,那个名叫大小眼的怪孩子把自家平娃打了——定是因为这几个生人怕报复,才偷偷绑走平娃,清早放鸡出笼,发现还少了两只大母鸡......

“笑话!方才不是搜过了吗,房里什么也没有!”

“就是!我们要你家的母鸡做什么?昨晚上我们吃的是豌豆尖和油酥小鱼,白家婆婆招待的,可没有炖什么老母鸡!”

“我家平娃一晚上没回,我亲眼看见你家孩子跟他走去屋后头的......”

趁众人吵嚷不休,房里的伯裘抱起大眼,自后窗溜了出去,此时天色还蒙蒙的,村寨寂静,“她”几个起落,落在白家墙外,又掠过几户人家,迅疾无比地到了昨天看诊的空地附近,脚下是谁家的屋脊。

大眼晃了晃,好不容易稳住身体。

“是你吃的吧?快吐出来!”

伯裘话刚出口,又轻咳几声,换了副温柔嗓音,“她”蹲下身,对大眼谆谆教诲:“乖,把人家的东西还回去,乱吃东西长不高。”

大眼吃着手指,并不看“她”,分明不把这话当回事。

“你娘都要被抓走了,你也不担心么?”

大眼歪头想了想,“哇——”地一声吐出个沾了口水的孩子,不到十岁,光头梳着条老鼠尾巴,探了探,鼻息还在。

伯裘试试探探摸他的脑袋表示赞许,被大眼一晃头,没摸着。

又问:“鸡呢?”

大眼这回将嘴巴抿得死紧。

“听话,还人家一只鸡,回头我送一只枉死鬼给你吃。”

大眼用乌溜溜的眼珠瞅着“她”,有些心动,伸出短短的手指,比了个三。

伯裘咬牙微笑:“可以。”

“她”答应的爽快,大眼便将蜷起的另外两根指头也竖了起来,比了个巴掌。

伯裘的粉拳蠢蠢欲动,深深吐出口气,面上仍是笑眯眯的:“五只是吧?嗯,有点困难,不过我会想办法,五只就五只,可不能再多了。”

闻言,大眼张嘴又是一呕,一只鸡掉到瓦片上,确实是老母鸡,刚落地还晕乎乎的,绊了几下后,便摇摇晃晃地边叫边跑,不时踩得瓦片碎响。

远远有咳痰声,是谁家早起的老人,扛着锄头正往菜地去,听到“咯咯哒”的声音,抬头一瞧,谁家的鸡上了屋顶?

伯裘提着孩子落了地,这回不等“她”问,大眼已将两个巴掌都伸了出来,意思是还有一只鸡在肚子里,要换十只枉死鬼,显然已经学会得寸进尺了。

伯裘却像没看见,偏头听了听,把他提起就走:“先回去再说,你娘还在等我们呢。”

几下翻飞,又悄悄进了屋,屋内一片狼藉,外头人头攒动。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大清早吵啥子吵?!要是把老爷吵醒了,都不好看,快些把人放了!”正是白家乳母白阿婆。

詹小哥和花满楼鹤立鸡群似的站在当中,胳膊仍是被人揪着,好在也没有被用刑或欺辱。

伯裘心下稍定,松开大眼,把地上翻乱的行李一件件收拾齐整。

“阿婆说的轻巧,村里丢了的东西咋个办?”是白家管事的冷声。

“等天亮了让家里人帮忙找哈子,孩子兴许是在外头玩,忘了回去,总归找的到。”

“我家平娃哟......娃也不见了,鸡也不见了,可叫我怎么活......”

“都说不是我们偷的,怎么就不信呢?!”

又待吵将起来,却有人“嘘”了一声,人群变得无比安静,静得连脚步声都听得清。

“哎呀!大清早的,在看什么热闹?让我也看看!”来者是个男人,声音虚浮。

立刻有人叫了声:“大少爷。”

伯裘闻声往屋外走去,只见一个瘦高的男子敞胸露怀往人群里来,步态吊儿郎当,脸上有种被酒色掏空的病态。

白家管事将丢东西的事说了,其中夹杂着白阿婆的几句圆场和詹小哥的分辨。

白家大少不耐地挥手:“我当是什么事,丢了什么,折银给人家三倍就是,去跟我爹要钱去!”

口气大的,像有无底的家财等着花用,白家家仆也似习惯了这败家子的德行,干笑着不说话,白管事劝道:“老爷常年在内堂拜佛修行,最烦有人找他,如今家里的银子都在夫人手里管着呢,怕是......”

白大少打断他:“怎么?她自己生的那个就随便挥霍,我就不是我爹的儿子了?去去去!找账房要钱去,就说我要用的!”

不分青红皂白赶走了管家,又呵斥家仆将人放了。随后,他从袖中掏出几个碎银,摘下手上扳指,甚至头上的玉钗,往几个村民手里一塞:“都散了吧,孩子不见了多找找,找找就有了。”

几个村民收了财物,犹犹豫豫地还是不肯挪步,这时从前门跑进来一个白家家仆,手里抱着只鸡,身后跟着个气喘吁吁的老头。

“找到了!找到了!”

人群一片嗡嗡声,先前哭哭啼啼的夫妇急急迎上去:“哪里找到的?怎么只有一只?我家平娃呢?”

“鸡、鸡上了房顶,”老头喘着大气,断断续续道,“平娃子也、也在房顶,在睡觉呢!”

几人跟着往外跑,白家管事这会儿又偷溜了回来,朝两个家仆使了个眼色,命人追上去,也不知是帮忙接孩子,还是想将败家子撒出去的银两收回来。

白家大少两袖清风地拢了拢衣襟,仰天一叹:“唉,我白家可真像个菜地啊,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既然如此,那来了便是客,送客自然要备礼,旺叔,家里那套青瓷还在吧?送给这几个借宿的。”

他自出场就没理会过借宿的几人,却疯疯癫癫地要给人送礼,显然不是看中来客,而是散漫惯了,慷慨后转身便走,才迈出步子,突然又顿住了。

詹小哥正甩着酸痛的膀子,见他一眼不眨地望向自己脚边——大眼不知什么时候钻了进来,抱住了他的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