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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他紧走几步追上詹小哥:“这是到了哪片地界?”

詹小哥:“我哪知道?”

本是趟凶险旅程,现在没奈何带了个拖油瓶,他心里不安,见他脸色差的很,便从怀里掏出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吃一颗,镇静心神。”

花满楼依言吞了。

“我扮做游方郎中,大眼扮做我儿子,混到那个寨子里看看。”詹小哥往前方一指,又看看花满楼,“你也得有个身份,否则形迹可疑,村民会报官。”

花满楼:“我自然是你兄长。”

詹小哥翻个白眼:“你看我年近不惑的人,会有你这么个二十出头的兄长?”

花满楼将他的打扮又看了看,低头对比自己,这才发现自己穿得太过讲究,穿着乡野景色里,别提多打眼了。

“你眼角这皱纹怎么弄的?一脸风霜,还挺像那么回事!早知道也帮我弄一个......”

正说着,大眼扯了扯詹小哥的手指,不远处有半壁残垣,那里站着个青布衫挽头巾的女子,虽穿着朴素,却仪态风流,能看出颇有姿色。

此时日头西斜,平地冒出这样一个女子,花满楼心中警惕,凑到詹小哥耳边:“向晚在路边闲站,我看非狐即鬼......允文你看出什么来了?”

走得近了,詹小哥认清她的样貌,心头一跳,含糊道:“别瞎说。”

其实也并非瞎说,那女子他从前见过,当时他们还不熟,曾一同男扮女装前往喜庄......

这边话音刚落,那女子已经走了过来,正是女装的伯裘,“她”把眼瞧瞧詹小哥,那是看情郎的眼神,有些欲说还羞的意味。

方才还疑神疑鬼的花满楼,此时摆了个倜傥的姿势,主动搭讪:“敢问姑娘是哪家......”

伯裘将背对着他,贴着詹小哥的肩膀并行:“相公,你怎么来得这样迟?”

“你、你怎么在这里?”詹小哥脸上火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低声问她。他与伯裘原本还存着隔阂,只因他以这幅娇滴滴的模样来迎来,又表现得如此亲昵,让人实在不好冷脸相待。

怪不得青面鬼二话不说就放他们过来,十有**是背地里与伯裘商量好的......

“我跟着纸人的牵引,在这等你。”伯裘回道,并没有问花满楼怎么出现在这里。

后头的花满楼震惊之下,只觉有一肚子的疑问,却不便当着人面问出来。一旁的大眼倒是镇定,除了翻了个大白眼之外,并没有许多意见要发表。

詹小哥走出几步突然停了脚步,从药箱里摸出一小包东西来,递给伯裘,眼睛却不看“她”。

伯裘:“这是什么?”

“松香混了锅底灰制成的,还剩一点,可以在脸上做个疤痕出来。”他的意思是要伯裘易容,免得这幅容貌被人觊觎。

伯裘:“我不会。”也不避讳,自然而然朝他仰起脸。

做姑娘的这样大胆又从容,詹小哥却有些羞答答起来,将手里的东西搓了搓,用小指挑了,往“她”粉面桃腮上涂抹。

花满楼见女子对詹小哥一副娇态,偶尔斜眼瞥自己……他略显尴尬地背过身去,初见美人时确实惊艳,只可惜名花有主。他花满楼与人交往,若是有意的,自然一拍即合,若有那端着身份或是故作清高的,再娇的花,他也走得头也不回,再不留恋。可他看这女子,似乎对他很是不屑,甚至有些挑衅,也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

话说回来,允文这厮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走了!”听到詹小哥叫他,花满楼才转过身来,无意瞥见姑娘半边脸上骇人的胎记,他捅了捅詹小哥:“我说,就不能给我留点?”

“那倒不必,你这点姿色得留着,正好帮我招揽生意。”

到了村口,经过一座残破的石牌坊,因为风化严重,上头字迹模糊,詹小哥辨了辨,仍是不知道此处来历,伯裘说:“这里是阆中县。”

竟然到了蜀中了么?詹小哥听到说话声,离牌坊不远处,有一棵巨大的黄桷树,树下石凳上坐着两人,一个摇着蒲扇,一个端着茶碗,都往他们几个瞧来。

詹小哥捋了捋假胡子,摆出个老成样子,操着苏白口音的官话上前打招呼,对方却并不回他,不知是听不懂,还是纯粹懒得搭理。

詹小哥讪讪走开。伯裘像是提醒也像是宽慰:“阆中是要地,盘查严密,需小心应对。”

再往前几步,就是寨门了。那是座用巨石和夯土垒砌的简易门楼,上有棚顶,可供人瞭望。门洞阴暗,包着铁皮的木寨门半开着,两个穿着旧号服、手持竹矛的人,大概是寨中乡勇,正靠在门边,姿态懒散,眼神却很警惕。

詹小哥看到门上的刀劈斧凿和焦黑痕迹,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时年轻些的那个挺起竹矛,喝道:“站到!干啥子的?”

詹小哥拱手:“过路的。”

年长的乡勇问:“打哪儿来?”

詹小哥回道:“从保宁府城一路行医过来的。”

年长的又问:“哦?府城来的郎中?师从哪个先生?咋个走到我们石滩村这小地方来了?”

问话间,年轻的乡勇瞧见一旁的伯裘,眼睛像黏住了似的,像要从那胎记下头剥出什么冰姿玉骨来。

伯裘眼帘低垂,往詹小哥身后躲了躲,突然说:“我家当家的略通岐黄之术,不过混口饭吃。家师姓李,在府城坐堂,名气不显,嘱咐多出来历练——今日路过宝地,想讨碗水喝,看看村里有没有需要瞧病的乡亲。”

她虽始终没有抬眼,模样却谦卑守礼,又因为那清冷神气和流利的对答,令人不敢轻视。

年长的那位一愣,冲詹小哥笑道:“你家婆娘还挺泼辣。”又一杆子杵在年轻乡勇的腰眼上,“还傻站着!去把那个箱箱打开看一哈嘛!”

年轻乡勇满脸黑红,手忙脚乱指挥着詹小哥卸下药箱,打开来,是成包的草药、几贴膏药、针具、旧医书......一一检查完毕,年长的挺客气:“莫见怪,规矩还是要走一下的......后面是你啥子人?”

他问的是花满楼,一行之中就他最可疑,花满楼一个“我.....”刚出口,詹小哥抢道:“是我不成器的弟弟,早年分家时抢走了家产,没两年就败光了,我从府城过来,见他在外流浪,于心不忍,就捡了他带在了身边。”

他与伯裘混得久了,得了几分一本正经说风凉话的真传。

年轻的听了,看向詹小哥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佩,看花满楼时,十分嫌弃;年长的却说:“在外流浪啊?咋个这么光鲜?”

詹小哥声音放轻了,悄声说:“说起来有辱家风,唉,你猜我在哪儿捡他的?城里的相公堂子......”

“原来如此......”

花满楼有口难言,气得以袖遮面,旁人见了,还以为他是羞愧难当,詹小哥与伯裘带笑的眼睛碰上,或带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又或是他捣蛋计成后得意的分享,那样自然而然地一个对视,之后,俱是一愣,匆匆避开了眼神。

有根有底的一家三口,携带不成器的兄弟,盘查下来还算顺利,末了,年长的将人放行:“好嘛,进去嘛。莫乱逛,看完病就走。现在世道不太平,莫惹事情。”

进了寨子,正是一天里最后的喧嚣时,鸡鸣狗吠、溪水潺潺、妇女的呵斥声、儿童的哭闹声、甚至端公做法的锣鼓声,隐隐起伏;柴火烟味、牲畜粪便味、潮湿的泥土味,处处可闻。

鬼婴大眼被詹小哥牵着,小手举着个串铃,一路走一路摇,间或有村民好奇地打量,四人身后还有几个本地孩子围观。

詹小哥弯下腰,悄悄问大眼:“确定是那家?墙最高的那个?”

大眼点点头。

他们说的是一幢显眼的大宅,高大的封火墙,墙头覆以小青瓦,檐角微微起翘,矗立在低矮的茅草屋和简陋瓦房的尽头。

詹小哥:“赶在天黑前得找个地方借宿,夜里再想法子进去瞧瞧。”

伯裘和花满楼纷纷点头。

“看啥子看,没见识!都是骗人银钱的咧。”有人高声骂道。

詹小哥循声望去,见一个老人坐在门槛上抽着叶子烟,烟味辛辣呛人。被骂的围观村民不以为意,也有人朝詹小哥解释:“那是陈老汉,他腰腿痛了好些个年头,上回进城被庸医骗,就把外乡人都恨上了,别理他!”

詹小哥:“是不是逢阴雨天更难受?”

村民:“你咋个晓得?一看到老汉捶腿,村里头都知道要下雨咯!”

詹小哥了然,从药箱中取出一贴黑乎乎的膏药,眉开眼笑地朝陈老汉走去:“老丈,试试这个。”

陈老汉嫌恶摆手:“不要不要!”

詹小哥:“初到贵地,这贴膏药送你,分文不取,只当结个善缘。你先在小火炉上稍微烘烤一下,待它软化一些就贴在腰腿上,试试!”

陈老汉瞅着他:“不要钱?”

詹小哥:“不要钱。”

话音刚落,老汉将膏药抢过来,死死攥在手里,又说:“我看你这郎中可以,去看看王媳妇家的憨娃儿,他害肚子痛。”

围观村民都笑起来,说老汉收了别个免费的东西,就帮人拉起生意了,嬉笑声和串铃声连成一片,不一会儿,果然有人拉来了老汉口中的王媳妇和憨娃儿。

詹小哥见地方敞阔,便就地做起生意来。

“孩子疳积了,肚里有虫,我这里有现成的‘肥儿丸’,健脾杀虫。今晚服下,明日应该就能排出虫体。再配上这包‘焦三仙’......”

“老人家,这不是撞邪。你儿子这是在山上被毒虫或毒草伤了,中了毒,热邪攻心,以致神昏谵语——就是说胡话,伯......娘、娘子,取‘清热解毒散’来,再用甘草、绿豆急煎一大碗汤水......”

“莫慌!是急惊风!快取灯草和清油来!花十一,帮我把灯草蘸油点燃......”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村寨本就缺医少药,众人见他动作娴熟,像是很有些手段,都纷纷求医,直到天擦黑,再没有急病要处理,有人燃起火把,詹小哥才得空关上药箱。

陈老汉将众人轰走:“明天再来,明天再来!”又有村民招呼他们吃住:“天晚了,神医到我家住一宿吧!”

说话的是方才儿子撞邪的老妪,虽满面皱纹,但穿着绸缎,与其他村民大不一样。詹小哥进寨后,见到唯一的高门贵宅只有一家,那正是他们要去的地方,莫非......

若是堂而皇之住进去,自然再好不过,只是,这样巧合,万一是请君入瓮,又不得不提防了......他与伯裘对视一眼,确认过对方的心思后,便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