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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

自那晚后,左鏖王对蔚焕更加信任了,而?先生也不敢再得罪蔚焕。

獓鸩大军离咼谷越来越近了。

这天行军途中,头顶的阳光被什么物事遮住了,所有兵将俱都举头望向天空,原来不知何时飞来一只体型庞大的猛禽将太阳给遮住了。

左鏖王望着头顶的猛禽,惊羡道:“天下竟有如此神物,真是不可思议。”

?先生解释道:“此为苍鹰,原是东北荒原才有,不知怎么竟飞到此处来了。”跟着他问蔚焕道:“不知蔚先生对苍鹰了解多少?”

蔚焕摇了摇头,惭愧道:“我一直待在西南,对此实在是孤陋寡闻。”

?先生不禁得意几分。

蔚焕最后瞥了一眼天空的神鹰,心中窃喜,他知道虞瀚东的军队此刻就在附近,神鹰将会把獓鸩军的位置告诉虞瀚东。

前方群山环绕,只余中间一小个豁口可入,这便是此行的目的地——咼谷,令人惊奇的是,这个谷口前竟竖着一块呈长方形、高达数丈的巨石,如同咼谷前的巨型旗杆石。

临近咼谷,?先生忽然又想起小虔的话,他犹豫了下,对左鏖王道:“前方入口狭小,需有人领路才成,蔚先生对此地了如指掌,不如让他带人在前面探路,我们紧随其后,如何?”

左鏖王鄙夷道:“都到这里了,还分谁先谁后,大伙依次进去便是。”

?先生拉住左鏖王,使了个眼色,道:“还是让蔚先生在前领路,我们也不至于在里面昏头转向,找不到出路。”

左鏖王终于心领神会,正要令蔚焕去前面带路。

蔚焕主动道:“?先生说的有理,理应由我在前面带路。”

左鏖王见蔚焕如此知情识趣很是高兴,当下便令一队獓鸩骑兵跟随蔚焕在前面带路。

蔚焕在獓鸩骑兵的簇拥下缓缓钻进似山洞一般的豁口。

里面道路狭长,最多只能容两马并排而行,如此小心翼翼地走了半里路,终于进入一片四周皆是峭壁的空旷山谷。

待左鏖王、?先生带领大军陆陆续续进入谷内后,左鏖王不禁赞叹道:“神州大地果然非同凡响,谁能想到入口狭小难行,里面竟有如此广阔的空间。”

?先生环顾四周,忽然心中咯噔一下,暗忖要是被困在此地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须赶紧离开此地。他急忙劝左鏖王道:“这里若是有埋伏,我们全都要葬身于此,不如赶快离开此地。”

左鏖王这才醒过神来,他立即唤道:“蔚先生!速速带我们离开此地。”

叫了几声却无人答应,所有人这才发现蔚焕竟突然失踪不见了。

?先生心生一丝寒意,他连忙对左鏖王道:“赶快原路返回。”

左鏖王也已察觉到不对劲,他迟疑了片刻,终于决定先保存实力,他暴喝一声:“随我离开这里。”说完便调转马头朝狭道去了。

刚走不久,突然狭道内传来一阵尖叫声,跟着骤然冒起一阵火光,片刻工夫,浓烟滚滚中窜出来几名獓鸩兵,他们跑到左鏖王跟前慌张道:“二大王!不好了,狭道内全都烧起来了,根本过不去。”

话音未落,有人前来禀报道:“周围发现许多奇怪的木车,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左鏖王与?先生立刻赶去查看。

山谷内陆陆续续发现许多装着柜子的手推车,此刻正有几名獓鸩兵用刀斧劈砍柜子,想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当?先生看到柜子里流出的黑色液体时,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他指着柜车惊恐道:“猛···猛火油······”

“嗖——嗖——嗖······”

无数带火的箭矢射中山谷内的柜车,一时之间尽皆火起。左鏖王急令寻路而逃,獓鸩兵顿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寻找出路,可当他们终于找到几条出路时,发现全都被土石垒断,再难逃出去了。不稍片刻火焰乱舞,满谷皆是绝望惨叫之声。

高居山谷上方的虞瀚东俯视眼前如同十八层地狱般的场景,映红的脸庞冷若冰霜,他挥了下手,四周的倚天阁战士将燃着的火球推入山谷内。

火越烧越旺,没过多久空气中弥漫着阵阵焦臭味,臭不可闻。

一直到日落西山,火势渐衰,虞瀚东这才派人下谷查看。

数百名倚天阁的战士裹着厚厚的面罩下到谷底,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他们铭记一生。四周一片焦黑,几乎看不到一丝别样的颜色,谷内唯一的小水塘也已被烧干,十万獓鸩精兵大都是相拥烧成余烬,面目难辨,无一生还,如此惨景,地狱也不外如是。

虞瀚东默然片刻,下令撤出咼谷。

谷外的空气清新许多,还带着一丝丝的凉爽。

虞瀚东望着明朗的夜空,扪心自问,一天之内烧杀十万獓鸩兵内心是否有一丝不安?他随即坚决地回答自己,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做,因为他是在替天行道。

酆允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道:“禀阁主!蔚先生失踪了。”

虞瀚东心中暗道不妙,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立即派人四处寻找。

少顷,终于有人在咼谷谷口前的巨石旁找到了蔚焕,可惜他早已离开了人世。

虞瀚东快步来到他的面前,看到一把匕首刺穿了他的胸膛,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的微笑,仿佛终于解脱了。

他的左手抓着一片白布,是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的,白布上用鲜血写着:“此身已污,再难清白,惟愿死后化作镇妖石,永镇世间邪祟!”

虞瀚东眼眶一酸,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蔚焕出生名门,一生洁净文雅,如此人物在魔窟中与妖邪为伍比杀了他还要痛苦万倍,可为了这世间无辜的百姓不再被残害,他毅然决然地赴身魔窟,使诱敌之计,引十万獓鸩精兵葬身火海,至此功成身退后选择自杀了却一生。

虞瀚东摘下头盔,跪在蔚焕面前,黯然道:“与先生相识不久,却能感受到先生的高洁情操与浩然正气。先生躬身入局,诱杀敌虏,解救神州无数百姓,当为我辈楷模。愿我辈能如先生般,拂高天之云翳,仰日月之光辉。”说完重重地磕倒在地。

身周所有倚天阁的战士均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先生大义!”

蔚焕的尸身就埋在了巨石旁。一年后,虞瀚东命工匠在巨石上刻上“镇妖石”三个大字,并在附近建造庙宇纪念蔚焕,又派人寻回蔚氏族人。自那以后,蔚氏有一部分族人在此定居,专事照看庙宇,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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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咼谷后,虞瀚东急行军赶回砀咼,与娄必安里应外合夜袭浑厉王的营寨,獓鸩军猝不及防被打得落荒而逃,至此历时一月有余以阻击獓鸩大军东进的砀咼阻击战终于结束了。

随着倚天阁大败獓鸩大军的消息传至整个西南,虞瀚东颁布倚天令,号召天下百姓共同讨伐獓鸩余寇。

西南各地的百姓得知暴戾凶残、不可战胜的獓鸩大军竟然被倚天阁打败了,他们不再恐惧,纷纷揭竿而起,以袭扰、阻敌的方式攻击獓鸩军,一时之间獓鸩军成了过街的老鼠,每到一处地方都会遭到各式各样的袭击,不得安宁。

与此同时,为了永绝后患,不让一个獓鸩兵逃亡至海外,虞瀚东与众将士商议后,决定采取袭扰驱赶的方式,将所有獓鸩军聚成一团,再寻找有利地形决战,寄希望于一次大规模的战役聚歼整个獓鸩族。

接下来的时日里,倚天阁的战士在西南各地百姓的协助下,多次挫败獓鸩军,打得他们闻风丧胆。

终于有一日,酆苞派人来报,浑厉王收集绥疆、益县、葛霭等地的獓鸩残军共二十余万,打算经砣瓠山,至秭原,逃亡西海岸,回獓鸩岛。

虞瀚东立即下令,聚精兵七万赶赴秭原。

众将士纷纷请战,虞瀚东留何宵、阚哮、樊黠留守砀咼,并负责后勤保障,其余将士全都参战。

七万大军整顿衣袍铠甲、弓箭刀枪,即日起行。绣着“倚天阁”三个大字的旌旗下,虞瀚东、娄必安、斛勒、摩赉、酆奇、酆苞、酆允、侬莫、瘦虎、肥龙聚集在一起,这次他们都抱着不灭獓鸩军誓不返回的决心,踏上了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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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夏末,一场大雨过后,砣瓠山上草木一新,在这风清气爽的时节,本是踏青玩赏的最佳时候,突然山下传来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顷刻一彪骑兵率先从山下穿过,跟着又是一大股骑兵,尘烟四起,众多步卒紧随其后,待飞舞着的“倚天阁”大旗逐渐消失后,砣瓠山再次恢复了宁静。

虞瀚东率军急行五日,穿过砣瓠山,离秭原越来越近,他打算抢在獓鸩大军之前赶到秭原,选取有利的地形,将獓鸩大军全歼于秭原。

娄必安驱马至虞瀚东身旁,冒着狂风喊道:“阁主!后面的步卒有些跟不上了,可否歇息片刻?”

虞瀚东果断道:“你亲自去指挥后军,我率骑兵先行,我们在秭原汇合。”

娄必安握着缰绳拱手道:“得令!”说完立刻调转马头,往后方去了。

狂奔大半日,终于在天黑前抵达秭原,后面的步卒也在一个时辰后赶到,虞瀚东令所有人马就地休息,酆苞、摩赉带人负责监视獓鸩大军行踪,他领着斛勒、娄必安、酆奇、瘦虎、肥龙循着夜色至周围勘察地形。

他们爬上一座山坡居高俯瞰秭原,眼前整个秭原地势平坦开阔,很是适合大军作战。

虞瀚东见瘦虎看得仔细,于是考问道:“你可知道獓鸩大军为何要经秭原到西海岸?”

瘦虎不假思索道:“之前浑厉王打算举族搬迁而来,现下他们大部分的族人都在谯州,而谯州就在秭原左近,他们要一同逃亡海外回獓鸩岛,秭原是最合适的汇合地点。”

娄必安赞道:“瘦虎能想到这些,足可令人对你刮目相看。”

瘦虎谦虚道:“这也是跟着你们时间长了,耳濡目染,自然学到了一些。”

虞瀚东点了点头,又问肥龙道:“我们只有七万人马,獓鸩军的兵力是我们的三倍,我们要如何击败他们?”

肥龙迟疑了下,道:“獓鸩军这二十余万皆是残兵,他们的精锐都丧失于咼谷了。我们虽只有七万人马,但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所以我们并不畏惧他们。”

虞瀚东再次点了点头。

娄必安问道:“明日若与獓鸩军对战,你有何良策破敌?”

虞瀚东望着茫茫四野,沉吟片刻后道:“秭原正西是戈壁,干旱难行,獓鸩军到秭原后如要西逃,只能由西北绕行。我们提前堵住西北方向,先声夺人,打击他们的锐气,然后一鼓作气,将他们聚歼于此。”

众将士闻言,已知明日一战将是一场硬碰硬的决战,为了无数死在獓鸩军屠刀下的同胞,他们将义无反顾地战斗,直到将整个獓鸩族全部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