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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

黎国博饶,黎王宫。

刚下朝的郦照熙缓步走入书斋,已晋升为司寇的仲孙臻紧随其后。

待郦照熙坐定后,他令身边的侍从全都到门外候命,只留贴身亲侍小幸。

仲孙臻见书斋内再无旁人,他趋前一步,满脸堆笑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郦照熙诧异道:“不知司寇所说的喜从何来?”

仲孙臻手指虚指南面,神秘道:“这喜自然是从南边来。”

郦照熙纳闷黎国的南边就是郯国,郯国素来与黎国不和,甚至可以说是互为死敌,仲孙臻为何会牵扯上郯国。

仲孙臻再次趋前一步,直到御案前,压低声音道:“郯王派遣使臣秘密来见微臣,说想割让析城作为两国结好的条件。”

郦照熙微皱眉头,随即对身旁的小幸道:“取山河图来。”

小幸躬身应诺,跟着从附近的书架上取来一幅卷轴,展开后铺在御案上。

郦照熙在山河图上找到洛河后,顺着河流很快找到了析城,看了半晌后,他抬头对面前的仲孙臻道:“析城一带于三年前曾遭遇很严重的蝗灾,当时这片地方饿死了不少人,甚至还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再加上当年郯国攻灭邳、申两国,战乱不断,至今仍未恢复生机。”他的手指敲击着案桌上的地图,沉声道:“而且此城位于平原上,周围无险可守。司寇认为郯王送我这座城池用意何在?”

仲孙臻尴尬地笑了笑,道:“大王息怒!微臣对这些也有所耳闻,只是我大黎如能在洛河以南有一块根据地,那便如同在郯国的国土上埋下了一枚楔子,将来我大黎如果与郯国发生战事,就能占得一些便宜。”

郦照熙不禁嗤之以鼻,心中暗忖自己是否将仲孙臻看得太高了,此人长于诡谲之术,却疏于谋国。他不动声色道:“郯国不可能为了结好我大黎而白送一座城池,定然还有其他条件?”

仲孙臻见郦照熙似乎有些心动,立即回禀道:“郯国的使臣说了,要是大王能在郯军攻打倚天阁时束手旁观,将来还会赠送三座城池作为谢礼。”

郦照熙方才明白,原来郯王要对倚天阁动手,却又担心到时候黎军南渡洛河袭击郯国本土,所以才有了施以小惠换取结盟之举。他摆了摆手道:“我大黎刚与倚天阁结为同盟,际此倚天阁正全力对付外族入侵,我却为了一座毫无价值的城池,违背盟约,将来天下人如何看待本王?而且虞阁主对本王有恩,世人皆知,所以于公于私本王都不能行此无义之举。”

仲孙臻没想到郦照熙拒绝的如此果断,他沉吟片刻,躬身道:“微臣听闻,世室的大祭师郗乘曾推算出‘日出中南’的谶言。如今中南一地风头最盛的莫过于倚天阁,早在三年前便能与郯国抗衡,现在更是将异族大军阻挡于天江以西。”他悄悄瞅了一眼郦照熙的神色,接着说道:“这次倚天阁如能将异族赶出神州大地,那西南大片领土将落入倚天阁的手中,再经营数年时光,到时恐怕郯国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此说来,那‘日出中南’指的必定是倚天阁无疑。”

郦照熙心中一颤,顿时想起四年前虞瀚东曾陪他在王族世室跟郗乘会面时的场景,当时郗乘曾有言“日出中南,天下气运变数在中南”的谶言,如今倚天阁横空出世,其位置正是在中南的万穷林。而且当时郗乘给虞瀚东算卦时竟得出一个奇特的“太公卦象”,又被称为“遗漏像”,现在他不得不相信虞瀚东可能就是那变数。

仲孙臻见郦照熙沉默许久,小心翼翼道:“大王素有廓清环宇、并吞八荒之心。将来无论是郯国,还是倚天阁,都很有可能会成为我大黎的敌人,所以与其养虎为患,不如坐山观虎斗,待他们两败俱伤后,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郦照熙仿佛被说的心动了,却始终未发一言。

仲孙臻颇能猜度郦照熙的心思,他恭敬道:“大王无需烦心,这事不如交由微臣去办?”

郦照熙不置可否,最后挥了挥手。

仲孙臻知情识趣地躬身施礼后,缓缓退出书斋。

待仲孙臻离开后,书斋内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郦照熙对一直侍候在旁的小幸道:“小幸,我是不是太无情了?”

小幸慌忙跪下磕头道:“大王千万别这么说······”

郦照熙叹了口气,他抚摸着王椅的扶手,失落道:“原来坐在这位子上的人真的会变的。”

小幸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跪在地上。

郦照熙淡淡道:“你起来吧。”

小幸施了一礼,起身侍立一旁。

郦照熙情不自禁道:“要是简彤还在该多好啊。”

简彤与小幸情同父子,小幸乍闻简彤的名字,顿时回忆起以往温馨的岁月,心中升起阵阵暖意,可惜后来简彤为保护郦照熙被郦照茂的人害死,否则现在应□□宠无比。小幸不觉道:“师父他是个好人,他时常教导我,这世上只有先王妃、大王、豫章公主,还有虞公子是真正待我们好的人,所以要用生命回报他们······”

“他真的这么说的?”郦照熙不禁问道。

小幸坚定地回答道:“回禀大王,师父确实是这么说的。”

郦照熙突然感觉一阵心痛,他贵为一国之君,竟还不如身边的内侍有情义,而且···虞瀚东也是他的师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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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过去短短半个月的时光,一向洁净文雅的蔚焕已变得邋遢憔悴,标志性的一身白衣早已脏污不堪。他神色困顿地骑着一匹马,一旁是獓鸩族的左鏖王,身周是十万獓鸩精兵。两日前,他终于说服浑厉王走咼谷穿插至砀咼后方,然后前后夹击,彻底消灭倚天阁。于是浑厉王派左鏖王率领十万獓鸩精兵,由蔚焕带路,踏上了去往咼谷的路途。

天际处堆积的重重乌云中透漏着一点微光,仿佛是太阳正在挣扎而出。当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照射大地时,即代表着天终于亮了。

蔚焕望着天空,身心难得片刻的平静。身处魔窟的这段时日,唯一能安抚他的或许就只有这片遥远而深邃的天空了。

左鏖王指着蔚焕身旁的小马童忽道:“今晚无论如何我得拿他尝尝鲜。”

蔚焕心中一紧,看向牵着缰绳的小男孩。小男孩叫小虔,看上去才十二、三岁,长得白净幼嫩,是被獓鸩兵从附近的城镇掳来的百姓,充当两脚羊,蔚焕见他可怜,便以需要人伺候为由救了他。他也算乖巧听话,知道只有依附于蔚焕才能保住性命,所以总是跟着蔚焕,形影不离。

小虔听不懂獓鸩语言,以为左鏖王在夸他,于是朝左鏖王谄媚地笑了笑。

蔚焕悠然道:“这小子我现在用的正合适,不如等我们攻下砀咼,再拿他庆功,如何?”

左鏖王拍着蔚焕的瘦弱的肩膀,大笑道:“好!好!好!就依你说的。”

大军至天黑筑营休息。

营地内,小虔刚烧了一桶热水正要送去给蔚焕洗漱用,不想半路上被两名獓鸩兵拦住了去路,他一时慌张,洒了小半桶水,跟着他急忙放下水桶,陪着笑脸打躬作揖。

其中一名獓鸩兵搂着小虔的肩膀,一只手抚摸着他柔嫩的脸蛋,像是在欣赏一件玩物。

小虔强作镇定,一边打着手势一边道:“我···我是蔚先生的人···蔚先生还在等着我呢······”

另一名獓鸩兵见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十分好笑,他大笑着比划了几下,说了几句獓鸩语言。

小虔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他从中看出了一些端倪,突然惊骇莫名。

两名獓鸩兵见小虔恐惧的模样,不禁得意地离开了。

小虔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拎起水桶往蔚焕的帐篷走去。

刚至帐篷前,蔚焕刚巧从里面走出来,见小虔安然无事,他松了口气,跟着责怪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小虔连忙欠身道歉道:“天黑看不清路,所以走慢了,还请先生见谅。”

蔚焕不以为意道:“没关系,进去再说。”

进入帐篷内,小虔服侍蔚焕更衣洗漱。

此刻水桶里的水已经微凉,蔚焕却毫不在意。

待洗漱完毕后,小虔扭扭捏捏道:“先生!等我们领他们到了咼谷后,他们会如何处置我们?”

蔚焕神思疲倦,一刻都不想去思考以后的事,于是敷衍道:“到时候我会请求他们将你放了的。”

小虔静默了片刻,突然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先生,我全家都让他们杀了,我还亲眼看到他们如何将我姐姐糟蹋致死的。先生,我求求你,我可不想死啊。”

蔚焕没想到小虔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不由得心生几分鄙视,但转念一想,小虔年纪尚小,骤逢大变难免会有贪生的念头,也属情有可原。他将小虔扶了起来,叹道:“你只要听我的话,你就不会死的。”

小虔将信将疑,不敢再多说什么。

蔚焕见小虔瘦弱的背影,心软道:“你过来。”

小虔回转身来,至蔚焕身旁。

蔚焕凑到他耳边,悄声道:“等到了咼谷后,千万记住,要一步不离地跟着我,到时自有出路。”

小虔愣了下,随即点了点头。

服侍蔚焕入睡后,小虔缩在帐内一角反复睡不着,他不断想着之前那两个獓鸩兵所做的手势,分明是要吃了他的意思。他很是害怕,怕蔚焕保护不了他,更怕蔚焕欺骗他,因为他曾看到蔚焕和左鏖王一起似乎在讨论自己,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他越想越害怕,这时一个邪恶的念头钻进了他的脑子里,如果想要保住性命的话,或许只能这样了。

小虔留意着蔚焕富有节奏的呼吸声,待其入睡后悄悄地溜出了帐篷。他知道獓鸩军中还有一人会说獓鸩语言,人称?先生,原是神州人,后跟了浑厉王充当翻译和指引路径的角色。

悄悄穿过獓鸩军营,小虔终于找到了?先生的帐篷,他压制住心中的恐惧,从后面钻入帐篷内。

正躺在地席上沉睡的?先生突然被推了几下,他警觉醒来正要叫人,被一只柔嫩的手按住了嘴巴,有人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我是蔚先生身边的小虔,有重要的事向你禀报。”

?先生冷静下来后,点了下头,手从他嘴边移开,他回头看了一眼小虔,疑惑道:“你到底有何事需深夜造访?”

小虔迟疑了片刻,将蔚焕之前跟他说的话和盘托出。

?先生捻须思索了一阵。他原先在浑厉王身边很受重用,可等蔚焕来了后,他的地位一落千丈,现在竟成了蔚焕的下属,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自然要好好把握。主意已定,他对小虔道:“你可敢跟我去左鏖王面前揭发蔚焕?”

小虔犹豫了一下,道:“只要能保住性命,我什么都愿意干。”

?先生笑道:“好!只要你听我的,我保你无事。”

两人随即出帐,往左鏖王的大帐去了。

至左鏖王的大帐前,经通报后,两人进入帐内。

左鏖王睡梦中被叫醒心情很是糟糕,他抓起一只酒壶猛灌一口烈酒,看向?先生和小虔,恶狠狠道:“如果你俩没什么事故意作弄我,那我现在正觉得肚饿,可拿你俩来填饱我的肚子。”

?先生、小虔骇然跪地,?先生镇定道:“禀报二大王,我们刚刚得知蔚焕引我们去咼谷别有所图,立即来向你禀报。”

左鏖王顿时清醒了些,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先生立即回道:“是小虔告诉我的。”

左鏖王望向小虔,不怒自威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小虔拼命控制住身子颤抖,回答道:“刚才伺候蔚先生洗漱时,他说漏了嘴,说等到了咼谷后要我紧紧跟着他。”

左鏖王失望道:“他让你跟着他有什么问题?”

?先生连忙解释道:“此中大有文章。请二大王试想一下,为何蔚焕非要提到了咼谷后要他紧紧跟着,而不是别的地方?以我猜测,蔚焕定是那倚天阁派来的奸细,意图在咼谷设下埋伏残害我军。”

左鏖王细细一想,确实有几分道理。他对一旁的侍卫大声道:“速去将蔚先生带来。”

几名侍卫应声去了。

不消多时,蔚焕便被侍卫们带入大帐。

蔚焕一走进左鏖王的大帐,看到小虔竟跟?先生在一起,顿时明白了。他上前不由分说地抽了小虔一耳光,怒道:“叫你浆洗的衣物怎么还没洗干净?整天只知道偷懒耍滑,我要你何用。”

小虔突然被蔚焕狠抽了一记耳光一时有些懵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左鏖王、?先生及旁人看来蔚焕待小虔极为刻薄。

蔚焕似乎不解气,上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左鏖王命侍卫拦住他,正要开口询问。

没想到蔚焕抢先对左鏖王道:“这小子不中用,我要换了他。”

左鏖王愣了下,竟忘了要问什么。

?先生还保持着清醒,他立即问道:“小虔机灵乖巧,不知蔚先生为何要换了他?”

蔚焕嗤之以鼻道:“当初我也是看在他乖巧的份上留在身边的,可没想到这小子就是个滑头,交代给他的事没一件做成的,而且自他来了以后,还常常丢东西。哼——不信你们搜搜他身上,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玉佩、珠子之类的贵重之物。”

左鏖王朝两名侍卫点了点头。

侍卫会意,立即将小虔浑身搜了个遍。

大帐内只有小虔不懂獓鸩语言,当侍卫从他身上搜出一块方形的玉佩时,他大叫道:“这是我的······”想要去夺回来,却被侍卫一把推倒在地上。

左鏖王见物证在此,不禁怀疑小虔是忍受不了蔚焕的折磨,所以才偷走了蔚焕的玉佩。

其实那玉佩真的是小虔的。当初小虔一家惨遭獓鸩兵屠杀,只剩他一人活了下来,在将他抓来时獓鸩兵曾搜过身,因他藏的隐蔽,并未被獓鸩兵搜去。小虔被蔚焕救下后,蔚焕曾看到过他的这块玉佩,这次遭小虔出卖,蔚焕急中生智,反诬小虔盗了他的玉佩。

左鏖王、?先生那知道其中的曲折,当然以为小虔偷了蔚焕的玉佩。

?先生眼看要错过扳倒蔚焕的机会,有些不死心,他对左鏖王道:“我们还没有问蔚先生关于咼谷之事。”

左鏖王此刻已经先入为主,早就认定小虔是卖主求荣之徒,但还是说道:“这撮鸟说你要对我军不利,所以才找你来问话。”

?先生跟着道:“小虔说,你让他入咼谷后紧紧跟着你,还说到时自有出路,不知可有此事?”

蔚焕呸了一声,怒斥道:“我要这猪狗不如的东西跟着干什么?也不怕脏了自己。”

?先生尴尬一笑,又道:“只是此事颇为蹊跷,他又不像是说谎,所以我才领他来二大王这边的。”

蔚焕佯装焕然大悟,对小虔戟指骂道:“我明白了,这畜生是想诬陷我勾结倚天阁的人设计埋伏二大王。”说着上前又是一番拳打脚踢。

小虔连遭两番殴打,已知情况不妙,连忙向?先生求救道:“?先生救救我,我说的句句属实,?先生救救我······”

此刻连?先生也觉得小虔只是个背主之人,心中暗怪自己失策,竟稀里糊涂跑来左鏖王这里邀功。

蔚焕突然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一刀砍在小虔胸口。

小虔胸口顿时血流如注,不一会便死去了,可怜他至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死。

蔚焕拭去脸上的鲜血,对左鏖王道:“我现在很想尝尝他的心是什么味道?”跟着又对?先生道:“不知?先生想不想一起尝尝?”

?先生脸色吓得惨白,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

左鏖王狂笑一声,道:“现在蔚先生越来越像我们獓鸩人了,今晚便满足你的要求。”

那晚蔚焕回到自己的帐篷内悄悄地将胃里的东西全都呕吐出来,最后连胃汁都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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