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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成神路(七)

因为雕像的缘故,莫离很容易被认出来,为了不引起轰动,玄越带着她去了间客栈。

莫离对玄越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过去,也重点讲述了弘奕的所作所为。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感觉他不是单纯为了天帝之位,不然他早该收手了。”听了莫离的讲述,玄越对这个兄长愈发不解了。

莫离:“不管他想要做什么,眼下你都得尽快回去主持大局。我也会回魔界,全力阻止我父尊。”

玄越刚刚复生归来,本想跟莫离多相处些时间,可无奈事态已不容耽搁。

看到玄越眉眼间的不舍和迟迟不愿松开的手,莫离抬起他的手,低头轻轻吻了下他的手指。

“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

莫离本意是想安抚玄越,然而这举动于玄越而言与撩拨无异,玄越心弦一动,倾身上前抱着她吻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两人走出客栈时,已是后半夜了。

白日还很晴朗的天空,入夜就变得黑云沉沉,没有一点月色。

繁华的夜市已经关闭,街上行人寥寥,风也格外冷凄。

莫离打量着四周,总觉得哪里透着股诡异的感觉:“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玄越和她一同张望着,目光最终锁定了一处。

“你看那里。”他给她指了一处方向。

莫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隔街的庭院深处,冒着一股诡异的黑雾。

很快,别的地方也陆陆续续出现了这样的黑雾。

莫离不禁蹙眉:“这是什么东西?”

玄越:“反正不是凡间该有的东西,我们过去看看。”

不等他们动身,凄厉的尖叫声就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啊啊啊!鬼啊!”

“有鬼啊!救命啊!”

“啊!!!”

……

宁静的夜晚顿时被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扯碎,各处歇息了的人家陆续亮起烛灯,人们衣冠不整地跑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是逃命的惶然与惊恐。

莫离顺着他们逃跑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些黑雾渐渐凝聚成了人形,逮着活人狂追,而活人一旦被他们追上,就会立刻被他们吞噬,连骨头都不剩。

至于那些吃了人的黑雾,则是肉眼可见变得更强了。

莫离:“这是鬼还是妖?”

玄越感受了一下周遭的气息,眸中渐渐燃起杀意:“只怕是冥界的东西跑出来了。”

他说着便飞身而上,耀眼的红色火流在夜色中朝四面八方铺展开来,一遇黑影便将它们焚烧得连灰都不剩。

莫离见状也紧随其上,以冰流击破黑影。

双管齐下,附近的黑影很快就被消灭了个干净。

躁动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开始对着莫离和玄越跪地朝拜。

“多谢天神相救!多谢天神相救!”

可是很快,黑雾又从四面八方阴魂不散地冒了出来,人群再度骚乱起来,玄越和莫离拼力相救,却难以阻挡越来越多的黑雾冒出。

莫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暗中搞鬼,而且多半是冲着我们来的!”

玄越说话之际,再度爆开一道怒放的火焰,火焰如江流涌过天际,而后便尽数落下,方圆数里的黑雾全部被烧了个干净。

“这些黑雾,不会只限于在这里吧?”莫离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想。

若是凡间各地都出现了这样吃人的黑雾,那简直是一场难以想象的浩劫。

“我们去别处看看。”见这里短时间内没有黑雾再涌出,玄越便准备和莫离离开。

可就当这时,雾蒙蒙的天空却是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你竟当真复活了他。”

弘奕的身影浮于天际,他看着莫离,表情有些无可奈何。

“果然是你在搞鬼。”莫离冷冷盯着他,“我那时就该顺手杀了你。”

听到她的话,弘奕轻轻笑了一下:“那还真是感谢你菩萨心肠。”

他说着,手中出现了一把通体漆黑的剑:“不过,你以后恐怕就没那个机会了。”

话音落下,弘奕举剑向下一挥,铺天盖地的黑色雾气顿时如海水般倾覆而下。

莫离有意识地去挡,却还是轻易就被雾气吞没,一瞬间陷入了晕厥。

再醒来时,莫离发现自己周边到处都是黑压压的雾气。

而在她面前,弘奕正端坐桌前,独自喝茶。

“醒了?”见她醒来,弘奕放下茶杯,抬眼朝她看了过来。

“这是哪儿?”莫离警惕道。

弘奕:“这是我的地盘。”

莫离看着周围,猜测道:“这里难道是冥界?”

弘奕:“你想去冥界?”

莫离:“那看来这里不是冥界。”

弘奕轻轻笑了笑,道:“这里是我为你和玄越专门打造的一处幻境,既然你那么离不开他,那你们就不如都待在这里,等我把事情做完。”

莫离:“他人呢?”

弘奕:“他就在这里。”

莫离环视四周,却找不到玄越的身影。

弘奕:“我自然不会把他放到你面前。”

莫离看着弘奕,越来越觉得这个人让人匪夷所思。

“你到底想做什么?”

弘奕看着她,以一种平静而又疯狂的口吻说道:“我要做这天下的主人。”

即便是说着如此狂妄的话,他看起来仍然同过往表现的那般与世无争,伪装久了已让人无法看明他的野心。

莫离暗暗凝结法力,想要冲破这幻境,却猛地发觉,自己的法力竟然全部消失了。

“不要白费力气,好好休养身体。”弘奕从桌前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待你重回世间的时候,你我便会是这世界的君王。”

说完,在莫离疑惑的眼神中,他的身形化作一道黑烟,彻底消失。

随着他的离开,那套桌椅和上面的物件也都全部消失,莫离的视线霎时间变得漆黑一片。

莫离感觉黑暗中确实有股力量在滋养着她,她能感觉出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好转,只是这不见天日的黑暗似乎也正在强力地催眠,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玄越?你在哪儿?”莫离强打着精神呼唤道。

没有回音。

弘奕说玄越就在这里,莫离便开始摸黑寻找,一遍一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终于,在某一刻她听到了他微弱的回音。

“我在这儿。”

“你在哪儿?”像抓住了一线希望,莫离急忙朝声音响起的地方跑去。

可就当她觉得自己已经靠近他的时候,他的声音却又离她很远了。

“我在这儿。”

莫离的心情渐渐焦躁起来,从他两次回答的声音中,她捕捉到了一些别的异常。

“你是不是受伤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玄越的声音又出现在另一个方位。

“是,他用幽冥剑伤了我。”

“幽冥剑?”莫离有些心惊地追问。

幽冥剑正是最后一把未出世的上古神剑,传说得幽冥剑者得冥界,弘奕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得到它的?

“他狼子野心,此番肯定大有阴谋,我们一定要阻止他。”玄越虚弱地说道。

“你还好吗?你究竟在哪儿?”听着玄越的声音,莫离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别急,我还能撑住。”玄越孱弱地呼吸着,思索道:“我们应该是入了他用幽冥剑设下的幻境,所以所有的法力都失效了。”

莫离:“那我应该怎么找你?”

玄越的声音简直是来自四面八方,莫离根本确定不了他的位置。

一想到他刚刚复生就又被幽冥剑所伤,她就有些心急火燎。

玄越:“你还记得你藏在手链中的那缕神魂吗?找到它,你就能找到我。”

莫离深呼吸着,强忍着困意与焦躁,让自己尽可能地冷静下来。

她闭上眼,收起所有的思绪,封闭了自己的五感,让自己全力去感知那缕神魂。

世界陷入比黑暗更深的寂静,莫离于深潭中寻找那抹微弱的波动。

双翅无声无息地自后背展开,莫离徜徉于黑暗之中,跟随灵魂的指引,寻找那抹唯一的真实。

在接近神魂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身形受阻,等恢复五感,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已被玄越紧紧攥住。

“你找到我了。”

在他声音传过来的同一时间,莫离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那股浓郁的味道在一瞬间勾起了她极力想要忘却的回忆,黑暗似乎成了空白的幕布,婚宴那日血淋淋的场景再一次浮现在她眼前。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收起了身后的翅膀,几近踉跄地摔倒在他面前。

耳边开始出现强烈的耳鸣,莫离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攥成拳,可昔日穿膛破心的触感还是密密麻麻地覆在她掌心。

“你怎么了?”察觉到莫离的异样,玄越紧张地问道。

“我没事。”莫离强作镇定地回答着,可透过他握着的手腕,玄越发现她一直在发抖。

“我先为你治伤。”莫离用力吞咽了一下,想要凝结真气,可紧接着她就发现,她没有法力。

她无法为玄越疗伤。

这个无力的事实绷断了她最后的冷静,一股强烈的恐慌感笼罩着她。

她浑身冒起冷汗,呼吸愈发急促。

“不要紧张。”玄越摸索着向下握住她的手,即便他什么都看不见,却也能隐隐感觉到她现在的恐惧,“我没事,你不要害怕。”

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无处不在的血腥味强烈刺激着莫离的头脑,她像是又回到了那场婚宴,被迫再一次面对着玄越的死相。

巨大的愧疚与恐惧让她脑海中思绪错乱,再无力保持冷静。

“莫离,莫离!”玄越摇晃着莫离的手,可莫离像是独自陷入了一场噩梦,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玄越的伤口仍在不断淌血,血流的声音落在莫离耳中被百倍放大,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响起那日玄越被她穿膛取心的声音。

“莫离!”听着耳边莫离的呼吸声愈发急促,甚至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玄越深深吸了口气,带着几分怒气对虚空中大喊道:“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