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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交易

一条大狗,黑背白腹,看起来健壮又敏捷,必然身经百战的大狗,此刻正懒洋洋跟着主人行走在街道上。

狗很乖巧,不会惊扰身旁的路人,也不会在散发食物香味的店铺前驻足,或许知道眼下的主人已非从前的主人,而从前的主人已经遭遇不测,所以它有种超乎常狗的懂事。

它现在的主人是个年轻人,面容甚至还有些稚嫩,但似乎遭遇了什么打击,神情看起来有些颓败。狗知道他是在找什么东西,因为他总把一个钱袋拿给它闻,然后让它去寻找和袋子相似的味道。

狗带他走到了这里,但是钱袋上的味道已经很淡了,狗有点力不从心了。

还好它的新主人并不苛刻,能容忍它如此漫无目的地在这大街上走来走去。

狗是群居的动物,它从前有很多同伴,但经历那次意外之后,都失散了,可眼下,狗似乎又闻到了久违的同伴的气味。

它突然抬头,支起了耳朵。

“汪,汪汪。”

随着一声狗叫,狗也激动起来,它确定这就是它们以前的同伴,它垂着尾巴,在原地不停转圈,仰着的头迫不及待发出声音回应。

可惜,主人的手突然伸了出来,一下按住了它的嘴筒。

这条狗真的很乖,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它就懂得不能发出声音。

阿峤将狗牵到街边,目光向身后望去,只见几个熟悉的身影,牵着几条有点眼熟的大狗,一群人正快步向这个方向走来。

毫无疑问这人是楚屺。

上一次交手,阿峤虽然顺利脱身,却也和林夙失散,加之听说陆凡心和叶连青都已身死,他便更着急寻找林夙下落。

找人的时候他恰巧见到这条大狗,想到狗的嗅觉灵敏,毕竟比人好用,便将它牵来,指望其能从气味上找到一些线索。

一人一狗一直追踪到沧野州,刚一入城便撞见了楚屺,他这才知道,原来这狗是陆凡心从前养的,楚屺也牵了两条。

他从昨日险些被那个乌国小皇子被认出后,就将脸擦黑了一些,但是离得这么近,又抱着能认亲的狗,阿峤一想到这,当机立断将狗抱起来,扭头便往一边的巷子里走去。

转过拐角,确定楚屺看不到自己,他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几人身影。

楚屺形色匆匆,不知为的何事?

“人已经关在了行馆,你们竟然也不知道看住!若人当真不在,你们该当何罪?”

行馆。

阿峤敏锐地抓住这个地名,只思索片刻,便毫不犹豫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快速向行馆方向飞去。

同一时间,好不容易摆脱掉阿裴罗的林夙,同样快步走向行馆。

就在在两人身后,比武的擂台上,狮吼的声音同一时间响彻全城。

因为天问剑掉包的事,两人之间必有一战,无论偷剑是谁做的,总之剑在安千岳手中,这事他自然脱不了干系。

安千岳自从功法大成,就少在江湖中行走,与人全力以赴地交战,更是少见,不过对手愈强,他愈兴奋,既然敢上台挑衅,自然不会有惧意。

而折兰温闭关数年,首次出关,本就野心勃勃想要一展身手,预料之中的对手李藏风虽未曾见到,但积攒多时的战意亟待宣泄,安千岳正是个合格的对手。

乌国第一高手与剑仙传人的对决,注定精彩万分,可惜这一战和林夙无关。

也与此刻赶向行馆的几人无关。

早在楚屺上台看剑的时候,就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林夙。

明眼人都知道是安千岳换掉了折兰温的真剑,可剑又是谁帮他换的?这个台上突然多出来的乌国的高手是谁?这件事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旁人或许没有丝毫头绪,可楚屺是知道安千岳的,按理他此时应该在行馆之中隔离,他自作主张出了行馆,那馆里的其他人难道就不会和他一起出来?

这个面容粗糙的乌国大汉,此刻不管怎么看,都十分可疑,楚屺心中疑窦丛生,目光不自觉地便凝在林夙身上。

他虽然反应了过来,阿裴罗却还没有,林夙于是走到正十分震惊的阿裴罗身旁,小声耳语几句,将他带下台。

“偷剑之人,若我没有猜错,必定与抢我玄铁的是同一人。”两人走到台下,林夙立即小声说道,“归根结底,此人或许正是被我引来的,我现在便去将这人找回来,让他交代清楚事情始末。”

抢玄铁的人顺手牵羊把剑也偷走,这事听起来有理,但根本经不起细想,单说掉包的假剑便不是仓促之间便能做出的。

林夙看了一眼台上被安千岳拦住的楚屺,明白此刻必须马上脱身,不待阿裴罗反应,便将背着的匣子交到他手中。

“这锏你先替我拿着,我去去便回,务必将它保管好。”

阿裴罗如坠云雾,虽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听到这句吩咐,想起这锏是他师父遗物,又下意识将匣子抱好。

只这片刻功夫,林夙已经转身走远。

他固然可以现在逃走,可一旦逃走,更加坐实自己的身份有问题。而且自己会易容的事也会暴露,日后不管何时何地,楚屺一旦见到他就会生疑。

无论如何,逃跑都不是最好的办法。

但要回行馆,就一定要赶在楚屺回去之前。

林夙的行动只能算占得先机,真论速度,还真不如楚屺,尤其他还要一边赶路,一边去掉脸上的胡须假发和外衣,以免路上引人注目。

眼看着离行馆越来越近,而巷子的另一头,率众赶来的楚屺同样已经出现。

林夙连忙往旁边一靠,防止就此出现在楚屺视野之中。

行馆的大门越来越近,楚屺步伐也越来越急切,正要快要靠近时,只听一声狗叫,一只黑背白腹的大狗猛然蹿上来,径直咬向他的小腿。

他又岂会被这样一条狗咬到,正要一掌将狗拍死,忽然面前黑影闪过,他定睛一看,自己腰间的身份令牌已然不见。

这东西非同小可,被人偷走的后果并非他可以承担得起,这小贼也是胆大包天,竟然偷到他的头上来。

怀着这份怒气,安千岳气极反笑,起身便追了上去。

一炷香时间后,抢回令牌的楚屺回到行馆,快步走到林夙的房间前,只见房门紧闭,他正要推门,迟疑一下,换作了敲门。

“……谁?”

许久之后,虚弱的声音才响起来,楚屺听他居然还在,心中隐隐有些失望,他尚未回答,里面的人已经迫不及待撞上门来。

“是楚大人么?大人救救我……救救我……”

楚屺道:“你怎么了?”

林夙:“我、我……”

一听他这难以启齿的语气,楚屺多少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你的病发作了?”

林夙:“大人答应过要给我找大夫。”

门是用链子锁上的,锁得很松,所以还能推开大约一拳宽的缝来,楚屺用帕子隔着,小心将门上的缝推开。

一只长满疹子的手冷不丁从里面伸出来,楚屺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疹,惊得倒退数步,这病进程竟如此之快,实在令他始料未及。

“大人……你答应过要给我请大夫……我、我的手指好痛,身上也好痒。安先生没有发作,前两天就已经搬走了,这里现在只剩下我……大人……大人……”

楚屺更不敢再靠近他半步,心想这安千岳当真不地道,明知道此人已经这般模样,自己悄悄搬了出去,也不来来知会他们一声。

他见帕子还握在手中,避之不及的往地上一扔,小声向身边的人问道:“似他这般模样,还能活上多久?”

“禀大人,小人之前有个远房亲戚患上这病,送去了麻风院,从发现到离世,也不过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时间,也不算长,这行馆是接待官员的地方,要不要将人赶走,要看知州的意思了。

林夙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大人……你替我请来大夫,我便将《平天策》的下落给你。”

楚屺如实道:“麻风病是不治之症,就是请了大夫来,恐怕也治不好你。”

林夙:“我不信……我不信。我这绝不会是麻风病。否则安先生怎会没有感染?你将我放出去,我不要你请大夫了,你放我出去。”

门锁被拉得哗啦作响,楚屺看见他的作态,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厌恶,无论平日看起来多么强大的人,原来在死亡面前都会露出这般丑态,似他这般贪生怕死庸俗不堪,又怎会和那个人有什么关联。

想到自己一直怀疑他和那个人有关系,楚屺自己都觉得荒谬。

他想了想,安抚他道:“现在大夫恐怕也不肯上门,我把你的症状说与他,让他先开一贴药,煎来与你吃了再说。你看如何?”

“好,好……你先让大夫先开药给我,我吃了药好转,你们就信这不是麻风了。”

“那《平天策》?”

林夙迟疑片刻:“还在陆家后院的青砖下埋着。”

楚屺追问:“陆家山庄很大,是什么位置的青砖?”

林夙摇头:“你先将药煎来,我喝了再告诉你。”

楚屺满口答应下来,心中却想,只要知道在后院,他将所有砖翻出来,也不过多费一会儿功夫而已。

从前遍寻不获的东西,因为他的贪生怕死,如今得来丝毫不费功夫,果然人有软肋,就好拿捏,怕死也有怕死的好处。

他心情大好,步伐松快地出了行馆,身旁人问道:“大人,真要去帮他开药么?”

楚屺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嗤笑着看向属下道:“他病糊涂了,你也糊涂了不成,哪个大夫治得好这样的病,咱们送他一程,也算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