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直播的进行,直播间的热度也越来越高。
从导师们出场开始,到从安的初舞台表演,再到现在师启表演,一次又一次地吸引了许多关注。
无论是导师阵容,还是从安养成系的身份,又或是师启海外练习生的经历……每一个都是不小的话题。
在直播间之外的各大平台上,讨论也层出不穷,热搜更是上了一个接一个。
挂得最高的,赫然写着从安的名字。
【养成系居然真的来选秀了?明辉娱乐也舍得?】
【啊……这个养成系的实力……该说果然是养成系吗?并不意外呢】
【不是,这也能当练习生吗?养成系吃这么差?】
……
【晏尔怎么这么了解这个养成系?难不成是资源咖?】
【不是,就这实力还想出道?这么普通却这么自信……这种没来由的信心能不能分我一点】
【看完了初舞台视频,我真觉得我上我也行】
【出道?谁?谁在说想出道?唱得这么难听跳得这么幽默脸还圆得跟球一样这也想出道呢?这个世界对男的还是太仁慈了】
【欢迎大家了解练习生从安![链接]八年练习,超绝能量,未来可期!】
【练习了八年都没能出道,还未来可期呢?好搞笑】
从安的相关热搜下面,挂着从安初舞台的表演视频,有些动作快的营销号,还把他上午的自评级视频,以及表演结束后的自我介绍视频也剪辑了出来放在一起,现在跟在初舞台后面,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养成系本就名头不小,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推出了五代男团的明辉娱乐,追星女们哪怕是不追养成系,也难免会在各个节目或不同的角落听见有关养成系的话题,又或是见到那么几个关于养成系的人。
只是对广大的追星女而言,如果不是专门深入去了解,除了那些出道组合,正在养成的练习生们,她们确实是了解不多,甚至是没有了解的。
现在突然在她们面前冒出来一个,难免好奇,进去一看,然后大失所望。
不免觉得有些可笑。
知道养成系实力差,结果养成系实力居然这么差?就这还想出道呢?还给自己自评级A?哪里来的自信?
她们不解且震惊,然后纷纷留下自己的评论。
看到这些评论的伊霜皱着眉,心情难过极了。
中午下课拿出手机,在热搜上看见从安参加选秀的激动还残留在心里,到了现在,只余担忧和心疼。
作为从安一公开就一路追过来的粉丝,伊霜直到现在都不敢回忆去年成团夜从安站在舞台上的眼泪。
一条不长的通道,一边是成团的鲜花与掌声,一边是失败的落寞与泪水。
就这样分隔开了两个世界。
成团夜结束之后,五代团迅速推出并如火如荼开展了一系列工作。
而未成团的其他练习生,则毫无声息地回了家。
没有粉丝知道他们后续的安排,是会继续留在公司当一名练习生,还是会就此离开娱乐圈,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伊霜揣着一颗心,忐忑地等了很久。
她既想从安离开这个给他带来太多痛苦的娱乐圈,又舍不得从安站在舞台上明媚的笑脸。
从安为了舞台练习了那么多年,他凭什么要离开呢?他也不该离开。
就这样一边担忧一边等,伊霜等了一个月,才等到了从安重新回到公司练习的消息。
伊霜长出一口气。
那时起她就知道了从安的选择,从安绝不会放弃。
后来也正如伊霜的想法,三个月后,从安发行了自己的个人单曲,《SAVE ME》,一首他自己参与了作词的歌曲。
歌曲很好听,写出了他的迷茫与挣扎,以及他的决心。
然后从安就离开了公司,回到了学校。
伊霜再次开始了等待。
但这次的等待没有担忧,没有迷茫,因为伊霜知道从安没有放弃,也绝不会放弃,他还会回来,他的歌曲就是他最好的答案。
而在高考刚刚结束的现在,她也果然等来了从安的答案。
只是她的高兴和期待才刚冒出一个泡儿,网络上扑面而来的评论就把这份快乐扑灭了。
半年没有练习过的从安实力大降,没有严苛身材管理的颜值也不复从前。
以这样的状态进入这样的一档选秀节目,接受所有观众的评判,是一件好事吗?
从安和她们,还能再经历一次失败吗?
伊霜捧着手机,屏幕上的字一个个的进入她的眼中,映入她的心里。
让她有些看不清。
*
表演完的从安不知道网上对他的评论,不过自己的表演结束,他就放松下来,心情轻松地看起其他练习生的表演。
不用担心要上场,也不用担心妆造,他不仅心情轻松,就连坐姿也很轻松。
靠在椅背上,已经坐了一个早上的身体得到片刻的放松,再看其他练习生们的舞台,更是十分沉浸。
“哇!这个高音——也太强了吧!”
“天哪,这个烟嗓,好酷。”
“他长得好高啊,至少一米九了吧?”
“我的天!后空翻!好帅!”
耳边的欢呼一阵接一阵,听得敖立轩不着痕迹皱起了眉。
舞台上的表演到底精彩在哪里?跳得一般唱得更是幽默,他恨不得下一秒耳朵就聋掉这样就不用遭受这些魔音……不对,他的耳朵不能聋,得这些人嗓子哑掉,再也唱不出一句话。
坐在最边缘的敖立轩把自己的身子又往外面侧了一点,以期这样能少听见一些从安激动的尖叫。
现在从安的声音这么大,表演初舞台的时候,唱歌的声音怎么没那么实呢?
敖立轩侧头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从安,此刻从安正和其他练习生一起,给刚刚结束表演的一名练习生大声鼓掌欢呼。
敖立轩往下看去,舞台上的练习生深深鞠躬,舞台下是激烈的掌声与鼓舞,好似台上表演的不是某个练习生,而是一名天王巨星。
敖立轩甚至看到有不少人站了起来,喊得脸都红了。
敖立轩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举起手吝啬地鼓掌。
如果不是前排座椅正插在他和从安中间的摄像头,敖立轩根本一点笑容和掌声都不想给。
这种表演还值得夸?
可笑。
持续两个小时的录制,让练习生、导师、和一众工作人员都开始疲惫,没有再继续进行录制,现场迎来了短暂的十分钟休息时间。
所有人都松懈下来,摊在椅子上开始休息。
两个小时坐在椅子上,尽管没有表演,但因为镜头的存在,所有人都打着精神,生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露出不该露的表情,虽然只是站在舞台下当观众,但合格的随时给出反应的观众,做起来也并不轻松。
有工作人员带着去卫生间的练习生离开,从安坐在原位没有动。
他中午吃得少,刚才两个小时的录制也没怎么喝水,虽然因为不断的欢呼早已经口干舌燥,但为了上镜,他也只是喝了很少的水润喉。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并不长,但光是坐着也十分无聊。
从安周围的练习生都离开出去了,他坐在原位,身边没人说话,也没有要表演的压力,难得地感到了些许无聊。
眼神四处张望,舞台上是忙碌着调试设备的工作人员,评委席是闲适地站着聊天的导师们,导师们后面,是大片空荡的练习生座椅处。
收回视线,从安和面前的摄像头对上了目光。
他心里一动。
抬起手,对着镜头做了一个手势。
双手相对,食指与中指交叉,形成一种紧凑重叠的形状——是从安的从字。
也是他在过去多年的练习生活中,一点点和粉丝们约定好的手势。
比完手势后,从安放下手,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摄像头。
这个摄像头每隔三个座椅就安装了一个,想来是为了拍摄练习生们的表现。
早上在座位上坐下看到这些镜头时,从安还有些惊讶。
看得见的就有如此多镜头,而看不见的幕布后方,想必更是密密麻麻的摄像机和工作人员。
真不愧是绿洋影视的当家综艺,果真是大手笔。
不过从安也就在心里感叹了一下。
镜头虽多,但他从小也是在无数镜头的包围下长大,对镜头的拍摄早就习惯,无视镜头的存在,更是成为了一种本能。
但从安也注意到,许多练习生很在意这些镜头的存在,目光时不时的就会落在上面,还会调整自己的坐姿,试图让自己在镜头前的状态更好。
也正是因为这样时刻端着,所以两个小时的录制才格外疲惫。
从安心里有的没的想了一大堆,但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他的视线也一直落在摄像头上没有移开。
见面前的摄像头始终没有动静,从安心里有些失望。
不是那个老师了吗?
他正要收回视线,就看见他面前的摄像头突然动了起来。
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绕了一个圈。
从安激动起来。
他连忙凑近摄像头,挥手打了个招呼。
还是那个老师!
去年他们五代的出道综艺节目《第五纪》的导演是杜唐,工作人员们则是杜唐团队里的工作人员,《星光熠熠》的导演也是杜唐,团队也是杜唐的团队,从昨天来到基地起,从安就看见了不少熟悉的工作人员。
而在去年的录制中,要说从安和哪位工作人员最熟悉,那势必是监控室看画面的老师们。
身边无处不在的摄像机,是所有人闲暇之余玩耍的好伙伴。
故意离开镜头范围,等镜头追过来,或者挤在镜头面前,询问谁更帅,又或者和镜头完躲猫猫游戏……从安简单一回忆,就能想起许多这样的细碎片段。
而他也曾在独自一人的练习室里,不厌其烦地在镜头前教了一遍又一遍自己的这个手势,还说如果学会了,就转一圈表示会了。
而现在,镜头转了一圈。
说明此刻在镜头后面,看着监控屏幕,操控镜头转动的,依然还是去年那熟悉的老师。
从安不由得笑弯了眼睛。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下意识地在镜头前玩起了去年常玩的游戏。
首先用手指倒数三二一。
在一结束后,心里默数一秒,食指和中指并拢,迅速朝左指。
接着,从安就看见镜头慢悠悠地跟着朝左边移动。
手势版本的:三二一,看这边。
‘老师,你输了。’
从安朝着镜头做口型。
然后心情很好的坐直身体,没再接着玩游戏。
下方已经出现不少练习生的身影,外出去卫生间的练习生回来,工作人员们就位,短暂的休息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
敖立轩走到位置上坐下时,还忍不住多看了从安两眼,对上从安疑惑看来的视线,他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也没问出口,只摇摇头沉默坐下。
他要问什么?问从安为什么要对着摄像头龇牙咧嘴地笑吗?问他是不是因为初舞台表现太差破罐子破摔?
敖立轩自认还是有点情商,这种问题纵然是他,也知道是不能问的。
演播厅内人来人往,哪怕练习生们十分克制,依然在座椅间穿行时弄出不小的声响。
伴随着不断的“借过一下”“谢谢谢谢”,从安回头看去,和隔了两排的一名练习生正对上视线。
白皙的皮肤,卷曲的棕发,看起来十分可爱。
对方甜甜一笑,从安也跟着笑了一下。
回过头,又坐了一会儿,录制再次开始。
和休息前是一样的流程,不断有练习生们上台,表演,接着自我介绍。
导师们拿到资料后提出一些问题,如果有表现得好的,可能还会有加试环节,等表演和了解都结束,经过导师们的讨论之后,公布最后的评级。
和练习生们在上午选择的自评级相比,下午由导师们根据初舞台表现进行的评级,出现了不少的变化。
简单来说,就是自评级高的练习生,普遍都偏高,自评级很低的练习生,明显还可以更低。
又两个小时过去,表演过的练习生过半,但得到A评级的练习生,不过只有两人。
一人就是在从安之后上场表演的师启,对方不愧天才练习生的名号,一分半钟的初舞台,难度、技巧 、基本功,应有尽有,把自己的实力展现得淋漓尽致,远超在场大部分练习生。
另一名拿到A等级的练习生名为柯子晋,星耀娱乐旗下练习生,从安知道这家公司,每年的选秀,他们都会派出不少练习生去参加,多年下来,旗下已经有不少成功出道的艺人了,以其完善的训练体系,成为了娱乐圈爱豆赛道的大公司之一。
在星耀训练出来的柯子晋,能拿到A等级并不意外。
不过虽然同为A,但师启和柯子晋两人之间实力还是看得出一些差别,师启看起来会更好一些。
“从安,你身上有糖吗?”
从安还在想着上一名练习生的表演,就感觉到身边的庄宇丰拍了拍他。
听见庄宇丰的话,从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
穿着初舞台表演的衣服,里面自然是不会有糖的。
“没有。”他摇头:“发生什么了吗?”
节目录制期间突然要糖,肯定是发生了事情。
一如从安所想,庄宇丰微微侧身,看向了另一边:“阮宁有点低血糖。”
从安探头看过去,坐在庄宇丰身边的阮宁现在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哪怕隔着厚重的妆容,也依然能看出他的脸色不太好。
从安一看就明白了。
练习生们为了维持体重,平时本就吃得少,现在要上镜,还要表演初舞台,想必中午吃得会更少。
一整天的录制下来,消耗很大,低血糖并不意外。
从安收回视线,往下面看了一眼。
一名练习生刚刚结束了自己的初舞台表演,此刻正在等待导师们的评级,虽然四周看起来一片空荡,除了他们一百名练习生和导师之外再无旁人,但从安知道,在一道道看似厚实的墙壁之后,全是一名名工作人员,和无数的摄像机。
此刻这无数机器正对着舞台、导师、还有他们拍摄。
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在镜头的注视下。
在这种时候离开去找工作人员,脱离录制,是不可取的。
想到这里,从安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摄像机,只能寄希望于录制开始之后,监控室的老师依然能在无数的画面里看到自己吧。
他伸出双手,在镜头前比出了自己的手势。
敖立轩一脸莫名:“你在干嘛?”
有人低血糖,不应该赶紧想办法吗?还在这里和摄像机玩?想镜头想疯了?
从安没急着回答敖立轩,比完手势之后,他就敲了敲夹在自己衣领的麦克风,低声开口:“有老师能听到吗?这里有练习生低血糖了,需要吃东西,是六十四号练习生,有老师听到能过来一下吗?”
敖立轩伸在半路的手顿住了。
庄宇丰也愣住了。
从安说话的声音很小,在不算安静的演播厅里并没有传出去,但庄宇丰和敖立轩一左一右坐在他两边,从安也没有刻意避开两人,他们两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是,就这样直接对着麦克风说话喊老师?让他们过来?认真的吗?
虽然是在录制节目,但练习生们很有自知之明,他们在这个人员众多的节目中,可以说是所有层级的最下层。
他们这一百名练习生,虽然最后会有九人出道成为男团成员,但除了那能出道的九人之外,其他人依然会是一名普通的练习生,顶多就是经过节目的曝光,积攒了些许粉丝,增多了一点出道的可能性。
但要说真的能成为一名艺人?那还是希望渺茫。
和素人没有任何区别的练习生,为了争夺那一丝出道的可能性,是不能放过任何机会的。
节目组里面的工作人员,也是他们不敢得罪的对象。
毕竟谁也不知道,哪个工作人员的一句话,是不是就会影响自己最后放出去的镜头。
毕竟一百名练习生,那么大的素材量,导演和剪辑是不可能一段段全都看过去的,在剪辑之前,他们心里面早就会有一个故事线,哪些人是重点,哪些人无所谓,哪些人看起来不错可以多给几个镜头……不过都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如果背后有公司谋划,那节目组自然会精心为那名练习生剪出合适的片段和高光,如果只是一名普通的个人练习生,要想在如此多人的素材中夺得自己的片段,那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
除了在镜头前的精彩表现,镜头后和工作人员的交情,也是许多练习生试图努力的方向。
所以现在庄宇丰看见从安自然地说完话,放下手之后,他突然一时之间愣住了。
有问题找工作人员,十分合理的一个选择,但是直接对着麦克风说话,会有工作人员能听见吗?
在场一百名练习生,每个人都戴着麦克风,每个人都在说话,尽管有工作人员在后台实时听着,但这么多嘈杂的声音,他们能听见从安的声音?就算听见了,真的会有人过来?
节目录制那么繁重紧张的工作,不舒服的练习生又岂止一个?饿了、渴了、病了、哪里痛了……一百个人,从早上八点到现在,在密闭的演播厅里坐了快十个小时,还能浑身轻松没有丝毫不适的人有几个?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录制节目,不是能够放松的地方,所以大家都忍着各种不适的感受,只想着等把节目录完,结束之后再去提出自己的需求……结果现在从安直接就这样说了?
敖立轩蹭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原先想问的问题也不打算问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勇了,但现在看下来,他算老几啊?这从安明显比他勇多了。
别人求着那些工作人员都还来不及呢,从安还直接指挥上了。
敖立轩坐直身体,不再说话,只等着一会看情况。
至于低血糖的练习生,反正从安已经把事情接过去了,有没有什么事,都不关他的事了。
就连低血糖的阮宁,此刻也忍着眩晕的头,睁开眼睛看向了从安。
从安这样真的能叫来工作人员吗?
如果不能,他的情况还没有差到那种地步,等现在台上的练习生表演结束了,轮到下一名上场表演的练习生时,他可以举手示意。
在表演前的那段准备时间,他可以趁机和工作人员说明自己的情况,说不定能去后台休息一下。
如果真的会有工作人员过来……阮宁再次闭上眼睛,脑子里各种思绪转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