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郑易来到办公室，坐上老板椅过后，心里别有一番感慨。
时间已经是这天的下午，办公室就在六安市潞安区城中心的一幢电梯写字楼里，从办公室的内部装潢来看，上一任经理应该是个挺有品味的人。
办公室的一整面墙都被抠去做成了落地钢化玻璃，站在十一层楼往外望去，写字楼下的街道风光尽收眼底。
郑易的老板椅和办公桌则正好在这面钢化玻璃的旁边，看着落地窗外金黄色的夕阳，郑易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虽然又交付了三年的生活费，而且还给奶奶买去了不少衣物、营养品和药物，但是，那依然不够他给奶奶养老送终。
奶奶是个普通人，今年已经是七十岁的年龄，虽然身体上没什么要命的疾病，但是老年痴呆随时会让她害死自己。奶奶要是去世，情感上的悲痛暂且不谈，安葬费将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不说别的，据郑易了解，六安市虽然是一座三线末流的内陆小城，可是，一座墓地的费用，已经达到十五万块以上，而且，这只是20年的租期。办理丧事，没有五六万，也根本办不下来。
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奶奶百年后，他总不能草草就把奶奶安葬了吧，该有的三漳镇的各类白事仪式，那还是得过一遍。
奶奶是郑易最后的亲人，她的葬礼郑易从没准备敷衍了事过。
刚才刘百川来电话通知过了，姑苏山塘那一片至少欠下了冠华公司五百万的外债，连带夜冠的贷款可能将近有七百万左右。
债务已经拖欠快九个月了，全是从冠华公司的启动资金里挪借出去的，连本带利能收回来接近一千万。
这也就是为什么史华公司的总裁当初会把启动资金的一半都借出去。不得不说，合法的高利贷始终是个最划算最赚钱的买卖。
刘百川还说，如果这次要债能够顺利进行，夜冠分公司除了能够得到本息以外，还将受到总公司的分红，也就是类似于奖金之类的东西，数量大概是那一千万的百分之一十五，其中百分之五可以全发给员工，剩下的十分之一都可以是郑易自己的。
因为两百万的本利已经相当丰厚，完全足够夜冠继续搞贷款金融。
所以，郑易在利益的驱使下决定早点带人过去把债要回来，按照刘百川的说法，这一票干完，自己最少也能得到接近一百万的分红。
一百万是什么概念呢？在过去的两个月里，郑易已经完全地学会了掂量一个地区的购买力了。
一百万，在郑易的老家三漳镇，能够买一整套两层楼的近郊别墅，外带装修和家具，买完了还剩下至少四十万。在鼎立医院所处的六安市丹朱辖区则能够在辖区中心买下黄金地段的五十平米商铺，剩下的钱还能作为货物的进货和运营资金。
而放到六安市的大十字街，仍然能够租下整整一层写字楼一年的使用权。
对于郑易来说，这一笔钱虽然还是比不上变卖传家宝的首付金额，但是它却能偿付奶奶从今往后的养老费用和百年过后的安葬费。
这两笔钱都不是郑易目前的稳定工资能够负担得起的。所以，郑易决定在来到公司的第二天，便带人去姑苏山塘讨债。
落地窗前一片灿烂的光明，看着只剩下个半圆的落日，郑易心里泛起了犹豫。这样做会不会就变成了万彩晴以前说过的那种坏人？而且姑苏山塘那边一共十多个产业，尽管都是一个叫做顾明堂的人在打理，但是借条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哪个产业欠多少钱，利率又是多少。
到时候过去要债，几乎不可能一次性地把所有钱都收齐，最令债主头疼的不是死不认账的混蛋，而是一个人愿意还钱给你，但是借钱的时候却打了数十张欠条，让你没办法将欠款一次性收齐。
顾明堂就是这样一种人。
“阿易哥，我们还回步行街吗？”花灵轻轻推门走了进来。
郑易偏头过去，太阳正好没入地平线，只剩下一些余晖还闪烁在天空尽头。
这倒是个问题，下班时间早就过了，员工们包括邓尚览在内，全都已经回了家，自己和花灵留下来只是为了熟悉工作环境和整理账目，却没曾想一整就直接整到了太阳落山。
郑易的出租屋在六安市市中心与丹泉辖区的交接位置，而他们现在在潞安区，坐公交车回去的话，在换乘到一半的时候末班车就都得收班，打车又太贵了，况且以后在这里上班，总不能在路上的时间比工作时间还长吧。所以郑易做了这么一个决定：
“今晚先找个旅馆住下吧，出租屋那边的合同也差不多要到期了。以后有时间再去找个住的地方。”说罢郑易起身拉上窗帘，“走吧，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看看在哪里吃晚饭。”
郑易和花灵并肩走在潞安区主要部分的街道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少摊贩趁着城管下班的功夫摆出了各种各样的摊位。
就郑易看到的，便有卖廉价衣袜的，卖烧烤零食的，卖晚饭快餐的，甚至是卖蔬菜水果的，更多的是卖小饰品和当地特产的。总之，走在这条街上令郑易的良心有点触动。
三漳镇也有这样的街道，和花灵并肩的闲逛让郑易回想起了半年前，自己还在奥斯托大酒店打零工的时候，万彩晴常常不听她叔叔婶婶的劝告，硬要拉着自己去买廉价的地摊货的场景，他还记得，万彩晴很喜欢吃一家地摊烧烤的酸辣土豆粉。
万彩晴总会仗着钱多而长期请郑易吃粉。那时候的郑易还只是个寄人篱下的穷小子，现在飞黄腾达过后，郑易回想起当初这件事情，竟然想出来了年代感。
唉，还是很想念万彩晴啊。
“那家的米粉排了好长的队，肯定很好吃，咱们今晚就吃那个吧。”花灵边说边往街边看去。
郑易偏过头去，确实看到了不少人排成了一条队站在那里，不过，这条队列竟然弯成了一个圆圈。
“那个不叫排队，这叫看热闹。走，我们过去看看。”郑易说完拉着花灵往人堆子里面跑。
郑易很好奇那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