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真就这么走了。”虞新沛盯着那扇门失望至极,仿佛能穿透木板看到那个仓皇逃离的背影,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她泄愤似的狠狠怼着键盘,乒乒乓乓敲出一阵爆响,屏幕上瞬间又跳出一整页毫无意义的“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憋死她算了,不想说就噎好一辈子都别说!
虞新沛怄气死了,她像一头困兽,在自己的领地里焦躁踱步,却屡屡找不到出口。
每一次,她都觉得自己已经逼近了迟早的防线,可那人总能在她以为快要触碰到核心时,像滑不留手的鱼,“嗖”地一下缩回更深、更暗的壳里。
这叫什么事?
没过多久,林珊敲门进来,端来一杯菊花茶,黄澄澄的,很败火,但不是她要的。
虞新沛横了一眼,没好气道:“我要的咖啡。”
林珊温温笑两声:“咖啡……暂时没了。下午我去行政办公室领新的。其实菊花茶也挺好的,清肝明目。”
虞新沛简直要气笑了:“程氏会缺咖啡?”
呃……程氏自然不缺咖啡,但这一层的咖啡被某人守着,苦苦哀求,林珊也很难办。
不过,她也觉得虞新沛不该喝咖啡了。
越界就越界吧,总归跟虞新沛这么久,知道她什么时候有需求,什么时候只是嘴硬。
林珊不说话,更佐证虞新沛的猜想,她杵着下巴,死盯着那杯怎么看怎么碍眼的菊花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珊珊,你到底是哪边的?”
林珊眼观鼻鼻观心,不接这话茬,转而道:“虞总,楼下这家店的粥味道其实挺不错,用料也实在。你尝尝看,不喜欢下午我给你定点心,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吗?”
虞新沛:“……”
她看着林珊那张写满“我也是为你好”的脸,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算了!看在对方是个小姑娘,她烦躁地挥挥手:“忙去吧。”
林珊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她出门时,守着咖啡机的人已经离开了。
午休还没结束,林珊回到自己工位上,有人给她留了便签,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下午茶晚点会送到,麻烦林秘书送进去给虞总,谢谢。」
“不谢!”林珊喃喃自语,不禁失笑摇头。
这两个人,真是作得可以。她记得几年前自己还是实习生时,就见过她们这样吵吵闹闹,当时她还捏了把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两人兜兜转转,还是老样子。
三点整,林珊准时将精致的下午茶点心送进虞新沛办公室。
推门进去时,自家那位雷厉风行的虞副总,正对着电脑屏幕蹙眉,手边那杯菊花茶早已凉透,茶几上的粥也原封不动地搁着。
有趣的是,这些东西明明都被冷落了一下午,却依然被好好地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一件都没丢。
晾着茶、晾着粥、晾着人……还有生不完的闷气。
林珊强忍住嘴角的笑意,轻手轻脚地放下点心,退出办公室。
所以谈恋爱到底有什么好?
让睿智果决的人低龄,让理性冷静的人失控,让……沉着稳重的人赌气饿肚子。
这太不虞新沛了。
但她不知道,某人何止赌气,她连怎么气人也想好了。
黎曜那辆公车,午休过后就不见了踪影。虞新沛记得位置,踱去窗边确认过好几遍,知道人什么时候跑的,也知道人不曾折返。
那缩头乌龟也不见得会回家,她想好了,今晚她也不回去,就睡在公司休息室。
眼不见心不烦,就她会冷暴力?
看谁先憋不住!
然而,临下班时,手机响了,虞中渠的头像在屏幕上晃了又晃。
“下班没?几点回来吃饭呐?”老爷子的嗓音中气十足。
虞新沛蹙眉,今天既不是周末也不是节日:“怎么突然叫吃饭?我晚上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虞中渠哼了一声,精准打击:“小迟都来你不来,合适吗?怎么,你俩没通气,还是跟小迟闹别扭了?”
虞新沛心头一跳,嘴硬道:“谁跟她闹别扭?没有的事!”
老虞是在她身上装监控了么,能这么凑巧猜中的!
“没有?”虞中渠语调扬起,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那她说要过来给我送项链,你怎么不一起?”
项链?
虞新沛好容易才想起爸妈结婚纪念日老虞找迟早挑礼物的事,原来定的是项链么。
她又是才知道的,霎时来了底气。
“不是你说的要保密吗?!”虞新沛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怒从中来:“她一天到晚秘密那么多,我哪能都知道!你们都是办大事的人,心思深沉着呢!我这人粗鄙,脑子直,除了会赚几个铜臭钱,哪里懂得欣赏你们那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高雅境界?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配知道!”
某人见个姐姐是‘私事’,明天去个相亲……哦不,是去进行‘友好的商务社交’,那也是‘个人空间’。
她虞新沛算什么东西?也配过问迟早那些高深莫测的‘秘密’?能偶尔被赏脸通知一声,都该感恩戴德了,还敢指望事事报备!
虞中渠在电话那头被这一连串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话给噎住了,半晌才找回声音:“嘿!你这孩子,吃枪药了啊?怎么还急了!我们老年人就不配有点罗曼蒂克的小惊喜了?这你也要上纲上线?晚上跟小迟一起回来吃饭!就这么说定了!真小气,虞新沛你真小气!”
“哎!爸,我……”虞新沛“不去”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那边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只留下一串忙音。
“嘟—嘟—嘟—”
虞新沛拿着手机,听着这单调的声音,一股邪火混着无可奈何的憋闷,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行,真行。
一个个的,都挺行。
王八蛋迟早,长本事了,还学会搬救兵?!居然绕过她,直接去找她爹?
她气得在办公室里又转了两圈,最终还是抓起车钥匙和外套,黑着脸摔门而出。
她倒要看看,这个缩头乌龟,今晚在老宅,在她爹面前,还能不能继续当个鋸了嘴的葫芦!
这顿饭,她吃定了!这口气,她也一定要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