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东京那些咒术师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还没来！”
与谢野晶子挡在奄奄一息的白虎面前，手中电锯舞得虎虎生风，“别看了，你的对手是我。”
怪物非人的面孔上裂开密密麻麻的锯齿牙，曾遍布眼目的上半张面孔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凹陷和往下滑落的黄色脓液。
凭借灵巧的身位避开攻击绕到正嗅闻着什么的诅咒身后，与谢野晶子抬手，红瞳散发出异样光泽。
‘轰——’电锯的轰鸣伴随着破空声全力挥下。
‘铛——’运转的锯齿与怪物坚硬的外皮表层撞击、摩擦出火光。
非人却又仿佛拥有意识的怪物墨绿色舌头舔舐排排锯齿，笑意更深。
它身后猛地探出触足，狠狠抽下。
寒光一闪。
轰鸣的电锯飞起，落下，深深刺入水泥浇筑的建筑废墟。
‘砰’。
又是一声闷响。
是膝盖直挺挺砸向地面的声音。
与谢野晶子艰难地抬起头颅，粗壮的墨绿色触足圈住她的脖颈，像是孩童天真的好奇一般拽住猛地摇晃几下。
“呃——”脑袋迅速充血，声带被压迫以至于她只能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呜咽。
怪物面孔上依旧是如同笑容的开裂锯齿，它歪了歪头，疑似嗅闻器官的孔洞扩张又缩小。
仿佛闻到了诱人的香气，细密的排状锯齿中，从深不见底的喉管里探出一根墨绿色的舌头，缓缓地、垂涎地舔舐利齿。
不远处，模样狼狈的黑发青年‘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血液里伴随着破碎的脏器和透明黏液。
他吃力地抬起头，入目便是非人怪物不断收紧触足、即将扭断女人脖子的画面。
骤然紧缩的浓绿色瞳孔映照出绷直的尖锐触足，它高高扬起，正欲狠狠刺下。
狼狈的女人头颅低垂，嘴角在阴影中牵起微小弧度。
抬手握住收紧的触足，掌心的触感像极了粗糙的老树皮。
她紧紧握着，嘶哑的声音从不断被压迫的声带挤出：“哈、别、咳、别小瞧我啊！”
刺眼的光自她体内爆发，如同涨潮的海水一波又一波向外蔓延——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眼前丑陋的怪物坚硬的表格上裂纹涌现，伴随着一声声咬碎糖果的响动在与谢野晶子眼前一分为二。
恶臭的黑血溅了一脸，她却浑不在意地扯开脖子上黏腻得叫人反感的舌头，虚浮发软的双腿带着身体下沉，她索性任由自己瘫倒在地上，笑了起来。
“哈、哈哈。都说了不要小瞧我啊。”
她仰头看了一眼那依旧遮天蔽日的屏障，又看向比她还要狼狈得多的少年，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干得不错嘛，敦。”
勉强看得出人形的白虎在听到她的笑声后才终于脱力倒下，过度使用异能带来的副作用让他眼前都有了重影，中岛敦气喘吁吁地跪坐在地，慢半拍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与谢野晶子闻言同样看向两人之间的那一副骨架，神色复杂。
“诅咒。”她抿唇：“人类的诅咒，也是对人类的诅咒。”
中岛敦不明所以：“什么……”
“小心——”江户川乱步大声示警。
但是已经迟了。
两人话音未落，中岛敦仿佛目睹了极其恐怖的一幕般蓦地睁大眼睛，甚至忘记了呼吸——
直到令人胆寒的、利刃刺入□□的撕裂声在耳边清晰响起。
前一秒还在畅快笑着的短发女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此刻处境，医者的惯性思维让她快速做出决断，双手用力握住刺入身体的尖锐触足，试图阻止它继续在自己的身体上制造出更不可挽回的伤害。
可是没用。
尖细的触足陡然涨大，它以势不可挡之势凶狠地贯穿与谢野晶子的身体。
“呃！”与谢野晶子哇地吐出一口血，身体在巨大的冲力下摔入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中。
中岛敦怒吼一声，蓝光覆盖身体，四肢化虎，他快如闪电地冲向与谢野晶子所在的位置，粗壮有力的虎掌拽住那根恶趣味地缓缓往外抽离的触足。
他双手攥紧，脚掌抓地，用力一扯。
断裂的触足飞快回缩，刺耳的戾鸣响彻天际。
与此同时，破开成两片的怪物躯体中似有无数触足探出、缠绕，最后拉扯着两片躯体使其重新黏合。
未被拔除的诅咒重新站了起来。
它发出桀桀的声音，像是笑声。
破裂凹陷的眼泡戏谑‘看’向狼狈挣扎的人类。
“这家伙真的不是人变的吗……”中岛敦暗骂一声，微微偏头：“晶子小姐，你没事吧？”
“呃咳咳咳！死不了。”
与谢野晶子哇地呕出一大口黑血，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她低头扫一眼胸前的触足，大脑在疼痛中艰难维持高效运转，思考该如何处理这处贯穿伤。
理论上来说她最好能把这根不知道属于什么材质的东西拔出去，在濒死一刻发动异能。
但现实是她当下根本没办法动手取出异物，敦那边也抽不开身，其他人……
她抬起眼帘扫了一眼一米开外靠坐在一处三角塌方前的江户川乱步。
不。他不能离开那儿。
与谢野晶子打消念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抬手握住胸前残存的一小节触足，凝神道：“敦，帮我拖延一点时间。”
中岛敦毫不犹豫：“是！”
与谢野晶子深吸一口气，疼痛在身体里扎根，快速失血让她头脑昏沉、四肢乏力，额角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屏息，她双手用力攥紧粗糙的触足表面——谢天谢地，好在这不是什么光滑的铁器，否则她还得费一番工夫。
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她眼前的世界在摇晃、身体也感到一阵阵失重的垂坠，但她的手很稳，稳稳地将贯穿身体的异物一寸寸从黏连的血肉中拔出。
“呃——”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尖端抽出，又把它远远甩开，才放任自己无力地瘫倒在地。
血液疯狂涌出，顺着她的身体流向地面，在灰尘与泥泞中汇聚成一股细细的溪流。
白光溢出，丝丝缕缕修复着濒死的躯体。
这边与谢野晶子的情况已经逐步趋于稳定，然而另一边，中岛敦的战场却几乎呈现一边倒的碾压。
频繁使用异能力的情况下，中岛敦本就已经濒临极限，全凭一口气吊着与敌人周旋。
对上仅靠嗅觉就能将他玩弄于鼓掌的诅咒，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双手交叉挡下来势汹汹的攻击，然而下一瞬角度刁钻的触足刺向腰腹，中岛敦竭力错身，触足险险擦过侧腰，留下一道血线。
还来不及松口气，下一波攻击接踵而至。
他只得继续强打起精神应对这只似人非人的怪物。
和之前的每一次战斗都不一样，中岛敦清晰地意识到，他是在和一只怪物——而非各有立场、但仍然属于同类的人类交手。
他能感受到无数恶意和**从那只怪物身上源源不断涌出，这份磅礴的恶意与**却又缺乏站得住脚的目的，仿佛只要有活着的人类站在它面前，那么这份恶意就会毫无保留地倾轧下去。
这是一场注定你死我活的厮杀。
中岛敦借着躲闪的空隙看了一眼白光中倒在地上瞳孔涣散的与谢野晶子，又望向不远处狼狈地用身体挡住什么的江户川乱步。
逐渐转为澄黄色的瞳孔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看向好似在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里找到乐趣的怪物。
察觉到他的目光，诅咒开裂的嘴角用力上扬，锯齿咔嚓咔嚓咬合，喉管里挤出意义不明的桀笑。
如同挑衅一般。
“来吧。”中岛敦并没有为此感到愤怒，他神色认真而凝重，眼眸坚毅：“我会打败你。”
为所有无辜枉死的人报仇。他在心中默默祷念。
话落，中岛敦清晰地从那张难以用贫瘠语言形容的可怖面孔上读出了一丝高度人性化的兴味盎然。
中岛敦握紧拳头，迎难而上。
几个呼吸间已然交手数十次。
中岛敦能感受到不断流失的异能使身体变得空虚，这股空虚又使得他即便能够意识到该如何格挡与攻击，越来越沉重的四肢却已经不听使唤。
砰——
砰——
砰——
他不断被打倒，又一次次站起来。
似人非人的怪物赏玩着他的挣扎，中岛敦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但是他绝不可能后退。
抱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必死决心，几乎已经快要枯竭的异能力覆盖在双手上，他冲向怪物。
‘轰！’的一声巨响，最后的异能也消耗殆尽，中岛敦在冲击力的作用下被弹飞出去。
咻咻几声，尖锐的触足与墨绿色的舌头近在眼前，中岛敦死死盯着它们，眼瞳里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一切即将尘埃落定，诅咒非人面孔上浮现出势在必得的得意。
蓦地，一股拉力将中岛敦即将被绞杀的身体往后一拽。
乌黑的发，白色的袖袍翻飞，一抹鲜艳的红映入眼帘。
突然出现的身着红白相间巫女服的年轻女性一手拽着中岛敦的后衣领往后一丢，正面迎上诅咒充满杀机的致命一击——
只见她身姿矫健地下腰、转身、最后马步一扎，气沉丹田：“五——条——”
“这才对嘛，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向强者求助才是正确的，歌姬你这不是做得很好吗？”
和少年清亮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名为[赫]的反转术式弹射而出的直线冲击气流。
一声嗡鸣，红光射向已然察觉到危险降临的诅咒。
它死死‘盯’着磅礴咒力出现的方向，非人面孔上浮现出几分人性化的恐惧与警惕，瞬间做出舍弃部分躯体换取生机的决定。
粗壮的触足从它的躯体中向外探出勾缠在凸起的建筑物上，而后带着它破损的躯体飞速逃窜试图找寻离开此地的方向。
而那部分在[赫]的冲击气流下湮灭的躯体里则是探出无数细密小触足，它们相互缠绕纠缠，像极了织网的蜘蛛，在它们的编织下那块损坏的躯体很快就重新长出了肉芽。
不过细看之下还是能觉察出新长出的肉芽不似原先泛着诡异金属光泽的躯体那样坚硬。
但也已经足够有意思——一只具有自我修复能力的诅咒。
“咦？看来不是普通的一级呢？”
晚上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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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一级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