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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归来

“他啊,我觉得很好的啊。”

“谁管你怎样想,我觉得这挺不错,就是有点闷,天知道没有手机我怎能活,哈哈哈——”

贺生黎坐在一旁,看着他对着墙壁自言自语,不由生出一丝恐意。

“李肖……”

“李肖?”

“李肖!”

印刻在墙壁上张牙舞爪的影子一个机灵,终于停歇,杂乱的头发在影子中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在了李肖的脑袋里。

“哎呦干什么一直叫我,不会喜欢我吧。”他面色惨白,语气却一如既往,诡异感瞬间涌上心头。

按往常,贺生黎一定是无视他或者白他一眼,可现在这个样子太不正常,恍若被邪灵附体,不受控制地自言自语。

“你不会傻了吧。”他盯着李肖的脸。明明天天睡觉,眼睛下还一片铁青,胡子冒出了头,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

他也是傻逼,还真以为这几天李肖只不过是嗜睡。

“我靠我再世诸葛,全世界傻了我都不可能傻。”是平常的语气,可是太过夸张,倒显得刻意。

是闷的吗,他天天往外走,没人陪他说话,没人陪他玩,应该是脑袋不好用了。不过没关系,最起码他现在回过神后正常许多,只要这几天留意一下,李肖会好起来的。

实在不行,他求助吉愿,作为他的朋友,对方也应该愿意帮忙。

可话又说回来,李肖只是变傻了,没有攻击性,应该不会被他们关在奇怪的地方。决不能让李肖重蹈覆辙,变成齐豪那样。

-

这一天,吉愿又来了,好像是邀请他去吃饭。

贺生黎脸色不太好,拒绝了他。并且问起齐豪:“他最近怎么样,还会伤害别人吗。”

吉愿无奈笑笑:“你真的很担心他——他比之前好多了,只是偶尔自言自语,不再理人,我们主动去找他搭话也不理会。

不过,好多了不是吗,最起码他不会在攻击别人了。”

这笑容天真无邪,和往常一样,可贺生黎却从中品出了别样的意思。说不清道不明,总归,他临时做了个决定。

“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

依旧是神池,是他们曾经聚会的教堂顶端,踩上那一刻,就感受到阴风四起,静谧无声。

每一步,都听得十分清楚,包括自己因紧张而加快的心脏跳动声。

身体紧绷起来,平淡的表情维持的有些刻意。忽然,吉愿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在这布满红烛的走廊中,他陪着自己,且安慰着:“别害怕,有我呢。”

窗户用竹条封闭起来,只能看到些许光线,烛光在粗绳上飞舞,颤颤巍巍,下一秒就要扑倒一样。长廊途径了许多道房间,从隔扇中看,偶尔能看到身着噩城服饰的本地人。

应该也是精神类患者,不然也不会开设这样的地方。

这些人都格外安静,走着走着,吉愿停下来。

贺生黎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停在了一道木门前,上面刻着一串看不懂的数字,不知道预示着什么。

“307?是序号吗。”贺生黎缓缓问出。

吉愿点了点头,说:“是吧。”

推开好像尘封已久的门,迎面扑来灰尘的味道,这门很迟钝,发出刺耳的声音。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床上那人依旧在唯一的光束中背对着,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渴望天使的到来。

“齐豪。”贺生黎开口,意料之中,对方没有回应。

“看吧。”吉愿有些洋洋得意,“我就说了,他不理人。”

对方并不是痴傻的模样,只是呆然了些,愣愣看着墙壁的另一边,好像透过墙壁看着其他地方。

“既然如此。”贺生黎看向他,“他不再攻击人,是不是可以放出来,马上就要回去了,他也要和我们一起走。”

吉愿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你想放了他。”

“对。”

“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贺生黎的声线有些着急,可以说是不悦。

吉愿看此连忙解释:“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有前车之鉴,不敢冒然把人放出去的,即便是你请求我,也不行。”

贺生黎蹙起眉头,走向他,质问:“那他难道不能走了吗。”

吉愿微笑道:“当然可以,只不过不是现在,等他什么时候想走了,我就带他离开。毕竟这样一个人,只会给你添麻烦,不如剩下的几天,让我来帮忙。”

他拗不过,只好这样。

最后吉愿把他送了回来,和他挥手告别,看着对方脖子上的挂饰,他想着,对方不会做什么的,因为那是他朋友的同伴。

也许……

贺生黎刚要关门,身后再次传来声音:“对了,忘了告诉你,那个人回来了。”

贺生黎转去一半的身姿顿了片刻,不可思议侧眸看了对方一眼。

所有人都以为遭遇不测的赵山树,又回来了,据吉愿所说,他没什么大伤,就和平时一样,大大咧咧,唯一一点不同,他本就暴躁的性格更加刚戾,似乎很着急回去。

-

这几天,贺生黎身边的人变成了李肖,他经常带对方去集市上转悠,偶尔看到身着紫衣的女人向他们挥手,李肖又会嬉皮笑脸地往里面凑。

“那个,美女。”李肖挠着头,“你这的手办真好看呐,要不我买些带回去做个纪念。”

女人眉眼弯弯,柔声细语说着:“哪里的话,你们是客人,说什么买呢,更何况,这里的东西都是大家一起用的,你要是想拿些做纪念,我就送你好了吗。”

“真是人美心善啊,美女,可以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李肖道。

“当然。”

“就是,额,那个……”他支支吾吾,话还没说,脸先红了,“你有对象吗。”

女人依旧笑着:“没有啊。”

李肖咳了几声,跟喝了二两假酒似的,大胆询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女人:“?”

贺生黎:“……”

这几日的努力还是有用的,李肖好多了。一说起之前他对着墙壁或者花坛自言自语的时候,本人都不可置信。

“我靠,邪门了。”

有时候在大街上走着,偶尔还能看到那两个女人和赵山树,虽然穿着噩城的衣服,可依旧围绕着格格不入的氛围。

他们终是不属于这里。

当天再次听说,山洞的泥沙已经被运完了,只是山洞坍塌比较严重,还需要几天的维修,不过时间应该不多,他们已经打开了离开的倒计时。

可是,又发生了意外。

-

贺生黎和李肖喘着粗气,好不容到神池前,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包围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们在窃窃私语。

“可怜,年纪轻轻就想不开呢。”

“他是怎么出来的,咱这的竹木都结实得很,说坏就坏了。”

“害,谁知道呢……咳咳……”

看到贺生黎站在外面,他们均是一笑,也不再讲话了。不仅如此,还主动让道,一副伤感的样子:“小兄弟快去看看吧。”

话音落下,贺生黎带着李肖穿过人群,一眼便看到那两个熟悉的人,是之前运输梁海裹尸袋的人,现在,里面装着齐豪。

发愣之际,肩上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吓得一颤。

“别怕,是我。”

是吉愿,他又来了,面色严肃,有些愧疚道:“都是我的问题,对不起,我没能看好他。”

贺生黎听不懂:“什么意思,怎么就是你的错了。”

吉愿转过身,一脸伤痛,说着:“他又犯病了。”

看着对方愈发不解的神情,他解释道:“他破开窗户,跳了下去,据我们看,那下面是大量的草坪,因此没能死,他们发现的时候,人只是丢了,于是去找。

最后在山崖下发现了尸体,人都摔碎了,不成样子。一个普通人不会平白无故跳下山崖,不是发病又是什么。可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如果我经常来看看他,再多拜托几个人瞧着他,就不会这样了。”

裹尸袋反射着月光格外刺亮,贺生黎看着装齐豪的裹尸袋,又看向围观的村民,最后看向了吉愿,心中莫名发毛。

发病,跳下山崖,就这么简单……

生命的消逝,就这么简单吗……会不会是吉愿在骗自己,可是,他又为什么要骗自己,这几日的相处不是很愉快吗,从对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最起码那句“朋友”的言语不是骗人的。

不过,精神病人的确存在着众多不确定因素,这样解释,似乎也说得通。

“妈的,放嫩娘的屁,还像骗老子!”身后传来巨吼,是赵山树,他面色凶狠,指着人群骂着。

三人均是一愣,村民不愿被牵扯,纷纷朝后退去,露出了赵山树那狰狞可布的面孔,以及两个女人,一个在哭,一个在安抚。

“前几天是那老东西病死了,今天又是这玩意摔死了。精神病咋了,精神病就那么容易死,精神病就喜欢跳悬崖!”

“这是什么意思。”贺生黎问他。

不说还好,一说赵山树更炸了,指着贺生黎的鼻子就骂:“你他娘还问我什么意思,天天跟那小子走挺近啊,咋了,真入乡随俗了,也跟着他们一起当杀人犯呗!”

闻此,抬着裹尸袋的两人纷纷面露惧色,忙道:“话可不能乱说。”

“乱说,你心里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乱说!”

“杀人犯”这个词汇过于沉重,没有人想背负,当然,说出这种话的人也要付出一定代价,否则就是诬告。

贺生黎再次问他:“讲话要有证据,你有什么证据。”

说着,赵山树将脖子上的围巾去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贺生黎都大吃一惊。

那根本不算是人的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啃食,留下了一片白骨和腐肉。只是经过这些天的挣扎,腐肉被他拿刀割了下来,血肉模糊的一片却让他苟延残喘到现在。

赵山树一震怒,就能看到其中的血管还在跳动,稍不注意,就会胀破,随之血流而亡。

只看他目眦欲裂,撕扯着嗓子,大声喊:“那什么狗屁林子养着吃人的虫子,谁他妈正经地方养那些玩意,老子差点回不来!

还有,一个精神病人打破窗户专门跑到悬崖自杀,妈的狗都不信,咋地,你信了,还是你信了?谁信老子笑话谁,笑你们猪狗不如!

还证据,装你妈呢,老子这脖子上的伤算不算,啊?踩在阎王爷面前的脚印算不算证据!”

这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贺生黎脸色沉了许多。

可是,他说的有道理,甚至和自己猜想的一模一样。

忽然,吉愿略过自己,走上前去,不屑道:“谷花林的确危险,可那些虫子出没不定时,我们也不清楚,更别说人工养殖,是不可能呢。

另外,窗户上有挠痕,草坪上也有被压弯的痕迹,你可以去看。山崖周边也有人住,有些人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听见有人咆哮,你也可以去问。

我们是杀人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如果我们想杀你们,当初就不会救你们。我看你根本没搞清自己的处境,现在,是我们给你们提供房子,是我们给你们提供御寒的衣物,也是我们,没有见死不救,给你们食物吃,你说说,在场的哪个人对你们不好,所有的东西都是大家一起筹备的。

担心你们会有压力,才一直没说,可你呢,恩将仇报,到底谁是猪狗不如,我看也不用多说了。”

赵山树气笑了,粗糙的手指着他:“好好好,妈的,你有本事,反正我是不会信你们,你们所有人,都他妈有问题!”

吉愿抱着手,冷笑一声:“随你,你说有问题就有问题吧,既然我们这小小的村庄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还请你快些离开,也省得恶心其他人。”

赵山树被噎住了:“走,老子不想走吗,老子往哪走……”

“停!”吉愿摸了摸下巴,思索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泥石流肯定也是你们一手安排好的’,哎呀,我看呐,你也是疯了,不会攻击人吧。”

话音落下,贺生黎一身冷汗。

而其他人,也不恼,就看着他,那表情,就像是观看动物园的大猩猩表演,生气怎样,伤人怎样,只会惹得观众哈哈大笑。

“行了!”

贺生黎制止他,喝道:“你这算什么证据,别胡闹了,死者为大,好得让他平静地离开。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也不能这样打扰他。还有,他们的确救了我们,这一点不可否认,做人不能恩将仇报,你不如回去养伤。”

赵山树刚要说什么,只看贺生黎走到他身边,只是一句,他便老实了。

李肖歪着头,听不清他们再说什么悄悄话。于是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吉愿,吓了一跳。

对方面色低沉,冷冷看着他们,寒气逼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这件事不了了之,等到人群散去,只剩下贺生黎和吉愿时。

“阿黎,你不会信了他吧。”和刚才完全两副模样,可偏偏,刚才那神情贺生黎又没瞧见。

良久,贺生黎浅浅冲他笑了一下,说着:“不,我还是比较相信你,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吉愿脸上没了笑,平静看着自己,说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