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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纸上风雷

京师长安城内,光禄寺廨署。

距离许又瑾远赴西北的第七日,那是一个秋日午后,光线透过窗棂,撒下朦胧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陈年典籍与香烛的淡淡气息。

许又柯待在光禄寺廨署,面前的紫檀案几上摊开着一卷《祀典录》。他的手指停在某一行关于“祭玉”形制的记载上,墨字清晰,却许久未动。

木窗外是京师特有的,被高墙规训过的天空,湛蓝又平静,偶有鸽哨悠长地划过。庭院里,几片梧桐黄叶打着旋儿,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堆积在阶前。

光禄寺的时间过得很慢,对于许又柯来说。也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胸腔里那份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又无处着落的空落感。

他的手边,放着一封被反复摩挲,边角起毛的书信。信上入目冷峻熟悉的字迹,与眼前堆积的公务,割裂得如同两个世界。

“吾弟在京师,可一切安好?

兄初至,点兵毕,诸事已定。

此地秋意凛冽,朝夕风沙扑面,偶见大漠孤烟直,与长安繁华景,确为两般景致。”

文字极简,他却能在字里行间,嗅到风沙的味道,听到金铁的交鸣,看到那个人立于点将台上,玄甲披风的挺拔背影。

“萝莉,你可以替我查看兄长那边的情况吗?”

萝莉出声:“玩家006,本系统暂无此权限,不过可为您申请开通权限哦~”

“要多久?”

“最快也得要三天时间。”

“好。”

三日后,是距离许又瑾远赴西北的第十日,也正是突厥发起进攻的那一天。

“叮咚!亲爱的玩家006,您申请查看的‘西北战线’已开通!现在是战况实播哦~

突厥主力于今日卯时三刻,向我方边境区域发起多路突袭,当前冲突等级已标记为‘激烈’。

主要战线情况如下——

西线战场,洮河峡谷处,监测到有大部队发起战争冲突信号。战况为我方左将周烈将军带领士兵设伏,歼敌数千,敌方西路进攻失败。

中线战场,防御区,敌方主力正在对我方右将黄严将军进行攻击,已被抵挡。敌我伤亡数量悬差大,对我方有利,但压力值持续上升。”

许又柯听到战况“激烈”时,眉头紧皱,但在听完萝莉的敌我分析后,手不自觉放松了些。手中的卷案总算脱离苦海,只留下一道深深的皱痕。

“那兄长呢?还有阿布耶津,他们现在什么情况?”

萝莉的电子音继续响起:“突厥指挥者阿布耶津情绪波动剧烈,正处于焦躁,多疑的状态。下令调动兵力准备发起强攻,疑似决策逻辑转向非理性。敌方可能在未来二十四小时内,发动高强度的进攻。

我方统帅许又瑾生理指标稳定,未发现受伤,指挥有序。已下达中线固守,两翼待机的指令。”

听到兄长没有受伤的消息,许又柯的心总算是重重落下。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个不留意就会失去性命,他只能默默祈祷着兄长不会有事。

“玩家006,西北战况播报完毕。如果您后续还有什么需求,请呼唤我,很乐意为您提供帮助~”

许又柯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叶上,一个恍惚,树叶化作了沙盘上的旗子,正密密麻麻地压向一道单薄的防线。虽然知道目前战况不错,但许又柯还是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他起身,走到窗边,宽大的官袍袖中,手指却紧攥着,泛白的指甲刺入掌心,带着一丝痛感,这才压下心头那阵莫名的悸动。

回到许府,天色已晚。他遣退了仆役,又独自来到书房。案头那封家书被小心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他私下绘制的,极简的西北边境草图。

线条生涩,但主要关隘,河流的位置,却是他午后根据萝莉的描述,一一画下又反复核对过的。他用指尖虚虚点过洮河峡谷,又划过中帐大营。

下午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寂静在空气中蔓延。

许又柯放下手中的木雕和刻刀,还差五官未雕刻,但已然是半成品了,看到大致轮廓,赫然就是许又瑾!

他起身推开窗,秋夜的凉气涌入鼻息。京城的夜空正被万家灯火晕染成一片模糊的黄昏图,看不到明亮的星星,更看不到西北那直直的孤烟。

他忽然想起兄长信中那句“确为两般景致”,何止是景致啊。

他在京师,面对着满案的纸堆,要计算祭祀用的玉器尺寸。而那个人,在风沙与血色中,计算着生死存亡的瞬间。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带着对兄长的担忧,像海草一样缠绕上来。他所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还要将这份焦灼的等待,深埋在无人可见的躯壳之下。

许又柯闭上眼,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

“要平安归来。”

他对着虚空,无声地吐出这几个字,微不可闻的气息,很快消散在京城的夜风里,不知能否穿越千山万水,抵达那片孤烟之下。

是夜子时,西北边境,没有号角,没有战鼓。

夜幕被骤然撕裂,成千上万支火把在瞬间点燃,映红了突厥士兵狰狞嗜血的脸。

阿布耶津下了死令:后退者立斩,取敌军将领首级者,赏黄金千两。

突厥主力军开始向前涌动,然后变成疾走,最后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撞向大晟军队那道沉默的,铁黑色的车阵防线。

砰砰砰砰——!

那是士兵身躯、云梯、粗糙的撞木,与包铁车辕和厚重盾牌撞击的闷响,连绵不绝,是从地狱传来的索命声。

黄严下令,箭矢从车阵后方抛射而出,在空中划出密集的弧线,落入突厥军队,噗嗤声不绝于耳,不断有火把掉落,熄灭,但立刻有更多火把涌上填补。

中路防御区的战况迅速进入残酷的血肉相磨阶段。

只见突厥兵踏着同袍的尸体,试图爬上摇晃的车辕。守军的长矛从盾隙,车缝中不断刺出,收回,溅出敌人的血肉。滚烫的金汁和火油浇下,引发一声声凄厉惨叫,空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

防线成了一道被血色海浪反复拍击的堤坝,看似摇摇欲坠,却始终屹立。每一面盾牌后,都是大晟士兵咬紧的牙关和决绝的砍杀。

“死死抵住!”

黄严在阵后嘶吼,压过战场的嘈杂,“给我刺穿他们!”

帐外杀声震天,帐内落针可闻。

许又瑾站在沙盘前,仿佛与外面的血腥世界隔绝,只有不断送来的,越来越简短的战报,和他随之移动沙盘上旗帜的手,证明他与战场血脉相连。

“报!防御车阵东北角被突破三处,黄将军已填上预备队!”

“敌军第二次波浪冲锋被击退,尸首堆积,已阻碍其后续冲锋!”

“报!左将军询问,是否行动?”

听到最后一句,许又瑾的目光落在沙盘上代表周烈伏兵的那枚小小红旗上,它静静蛰伏在敌军侧后方的阴影里。

他抬眸,望向帐外火光冲天的方向,眼中映着血色,却依旧淬着冰。

“传令左将,” 许又瑾声音平稳无波,“等,等火把再灭三成,等突厥准备后撤的时候。”

他在等一个信号。

等阿布耶津的“气”泄掉,等他的士兵从狂热变成恐惧,等那根绷紧的弦,在最不该断的时候——崩断。

许又柯毫无睡意。

他披着外衣坐在窗边,面前摊着一卷书,却一字未读,杯中茶水早已凉透。

没有新的系统提示音,但这片寂静,比任何播报都更让他心慌。

“今夜子时……” 萝莉提示今夜子时的西北,会有一场大战。

忽然,许又柯感到一阵猛烈的心悸,手心瞬间沁出冷汗。仿佛有某种暴烈的,充满血腥气的声浪,穿过玉门关,直越京师,最后轰击在他的灵魂上。

他猛地站起,推开窗,京城的夜空宁静深邃,星河低垂。

他仿佛看见了,西北冲天的火光,听见震地的喊杀,闻到了随风而来的若有若无的铁锈与焦糊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那里贴着兄长那封家书。

他再次无声地念道:“兄长,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声音带着微颤。

他知道远方的恶战正酣,而他所能做的,只有在这遥远的,安宁得令人窒息的秋夜里,独自品尝这份噬骨的牵挂与无力。

他就这样站着,像一尊望向西方的石像,直到东方天际,缓缓透出第一缕苍白微光。

那光,不知能否照见西北战场。

子时过后,突厥军久攻不下,士气肉眼可见地衰竭,军心动摇。

火把果然如许又瑾所料,已熄灭了近半。剩下的也在凌乱地后退,摇晃,突厥兵冲锋的嚎叫里,开始夹杂进嘶哑的“撤退”和恐惧的呜咽。

就在这口气将泄未泄,阵型由攻转溃的瞬间,黑暗的峡谷两壁,忽地响起弓弦齐鸣,不是零星的箭矢,而是上千张强弩在同一时间内迸发的死亡风暴。

左将周烈和他的精锐步兵,如同地下涌出的幽灵,早已借着夜色,潜行到了突厥军撤退路径的侧翼。他们没有骑马,甲胄染成深色,在极近的距离才发动攻击。

“弓箭手,上!” 周烈的怒吼如同霹雳,砸碎了突厥人最后的斗志。

重甲步兵组成的三角阵列,一柄烧红的铁凿狠狠楔入了突厥混乱的侧翼。刀光劈砍,长戟突刺,所过之处,不再是战斗,而是收割。

突厥士兵彻底崩溃,丢盔弃甲,向着来路亡命奔逃,将后背完全暴露给了追击的箭矢与刀锋。

而另一侧,西北不知名小村落。

阿布耶津在亲卫的死命保护下,狼狈逃出战场。他的王旗倒了,脸上混杂着血污,烟尘与前所未有的狰狞。

“许又瑾,大晟……”他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中是疯狂的恨意和鱼死网破的决绝。

他不再看向身后追兵,而是将充血的眼,投向了侧前方。那里隐约有中原村落的轮廓,是一支因战乱滞留边境,未能及时撤离的大晟商队。

“去!”他嘶哑地对着一支亲兵队下令,“把能抓的,都给我抓来。老的小的,男的女的,只要是活物,都要!”

阿布耶津咧着嘴,露出沾血的牙齿,形成一个扭曲到极致的笑。

放心,兄长不会再回去了,至少不会活着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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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纸上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