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儿什么吧。”张钊凯说,“你是不是挺能喝的?我叫两听啤酒。啤的能过瘾吗,要不要改成白的?”
“白的你能喝吗?”
“一点点肯定是没问题的……”张钊凯说,“我跟我老爹对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学走路呢吧。”
“那就白的吧。”邵源看着他离开,看着他拿了两瓶啤酒和俩塑料杯过来,他坐下来就倒酒。
酒过三巡才能说话。
张钊凯还懂这道理?
张钊凯不懂,张钊凯只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喝了两杯思绪就清晰一些了,可他还是挺不好意思开这个口的,但来都来了,这时候打退堂鼓就太不是人了,“邵老板。”
邵源没说话等着他说。
张钊凯说了一番和吴老八说的出入不大的话,叫他别耍梁贞,别不把这段感情当回事儿,“我查了一下,网上说,你们……就,我没有歧视你们的意思,就是说。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邵源突然觉得有这么多人给梁贞操心,并不算烦。
相反他还挺乐意看别人给梁贞操心。
“跟你相处下来其实我也知道你不像那种人。”张钊凯说,“你来了之后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锦上花从那样封闭的一个剧团,走到今天,都是你的功劳。还有梁贞,他这人……就特别烦,你来了之后他就没那么烦人了,也多亏你。”
“但我这人向来公私分明。”
“要是你敢玩儿他,我空手道黑带。”张钊凯说,“意思就是我挺能打的。我知道你也挺能打的,你也是学武功的吧?但是我底下还有几个人,不知道加在一块儿能不能打过你,但我肯定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邵源笑了笑,“行。”
“话又说回来了,”张钊凯接着说,“要是他敢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不跟垃圾人玩儿,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跟你一块儿揍他。”
这话是邵源没想到的。
他没忍住笑了。
“你别……”张钊凯看着他,“你别笑啊。我说得很逗吗?”
“没。”邵源正了正色,“就是挺意外的。你这样看着又呆又傻的人能讲出这种话,我得重新审视一下你了。”
“邵老板,”张钊凯说完这话等了会儿,我可算知道为啥你俩能玩到一块儿了。”
“嗯?”邵源不懂,“我和梁贞?”
“你跟他,”张钊凯喝了口酒,“个顶个的缺心眼儿。好好的夸人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跟骂我似的。我要没留个心眼我这会儿都抡瓶子冲你面前了。”
“别这么莽。”邵源说。
“我就说说。”张钊凯叹了口气,“但我上面的话你得当真。”
“我知道了,听进去了。”邵源说。
“吃吧。”张钊凯指了指烤串儿,“应该正好放凉了。这家羊肉特别好吃,菜也不错。你说都是寮步市场买来的菜,咋就他们的最好吃呢。”
“独家秘方呗,干烧烤的都得有。吃着还行。”邵源咬了一嘴儿,“看我干啥啊,吃啊。”
张钊凯抽了张纸擦嘴儿,他纯粹是让邵源吃烤串不脏嘴也不脏手的吃法给惊的,于是就偷学了会儿,可惜没学懂。
两人一起旋风式飞速吃完了点的几盆烤肉,张钊凯被辣得鼻涕眼泪一起来,邵源就一边笑一边给他递纸巾,油渍跟眼泪鼻涕一块儿来,场面极其壮观。
和张钊凯单独吃东西还是第一次,他没想到这人还挺能吃的,而且吃东西的时候有种一往无前的勇气,说通俗点儿,就是抱着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决心去吃的。
吃得多还吃得卖力,辣成红脸谱了还嚷嚷着接着吃。很值得敬佩的精神。
邵源完全被他的热情感染到了,跟着他一块儿又吃了两盆。
“送你回去。”张钊凯指了指梁贞的小绵羊,这车子他上次开回来就没来得及还回去,“上车。”
“你送我回去,”邵源说,“那你咋办啊。你家花场离这儿不是挺远么。”
“打个车呗。或者call我老爹来接我。”张钊凯没太在意,“我知道你路痴。要是你送我回去你就该走不回来了。”
“这你也知道。”邵源有点意外。
“贞子说过。”张钊凯说,“靠,我才发现他说过这么多你的事。我居然没早点看出来你俩有情况,我真是瞎了眼了。”
“没事儿,不怨你。”邵源说。
“你有没有觉得我特别蠢。”张钊凯问。
“没。”邵源说。
“真没?”张钊凯问。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刻薄吗!”邵源叹了口气。
“贞子老说我蠢。”张钊凯也跟着叹气,叹得让邵源很想笑。
邵源怕他炸,忍着没笑出声,安慰说:“他那是喜欢你。”
“我靠。”张钊凯打了个激灵,“话不能这么说啊邵老板。我现在对基佬情特别敏感我给你一个收回的机会你……”
“行。”邵源说,“我收回刚才那句话。我意思就是他不是真嫌你蠢。蠢不完全是一个坏词儿。有很多别的意思,比如……”
“单纯。”张钊凯说。
“对。”邵源说,“你这不是知道吗!”
张钊凯笑着停车,“下去吧。我不进去了,走了。”
“好。”邵源目送他走出去。
真是为难这个老封建了。邵源心里叹了口气。
梁贞听见动静出门来,正好给邵源省了开门的功夫,邵源把车推进去又插上电,小绵羊电池的灯就一闪一闪亮晶晶……
梁贞打了个哈欠往房间里走。
“刚在睡觉?”邵源问。
“没,”梁贞说,“看书呢,”
说着展示了一下手里的《一句话让男人为我花一百万》,“贼蠢,哈哈哈哈。”
“蠢人看蠢书。”邵源拍拍他,“配你。”
梁贞又打了个哈欠,进屋。
“一天天的老窝我房间里想干嘛。”邵源推开门就看见躺在他床上的梁贞。
梁贞有事没事就到这里躺着,把他的床当沙发用,你用就用吧还盖我被子还用我床头唯一的充电口害得我只能插充电宝是几个意思?
鸠占鹊巢。
梁贞书堆在床头,这一眼简直了,《一句话》下面还压着几本类似于《拿捏男人的心理》的书。
想要学会拿捏男人的心理并且掌握一句话让男人花钱的的技能的男人梁贞趴着看手机,“男朋友的床我想睡就睡。怎么你不让吗!”
“你买本儿《如何爬上男人的床》看看。”邵源说,“你别告诉我你在看电子版的小蠢书啊。”
“没。”梁贞拿手机本来就是为了关手机,刚才下床着急,没来得及熄屏。
“啧。”邵源看着他,“见不得光吗。”
不是。
他没看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在看的东西非常见得光。
是邵源星云汇那一场《凤还巢》。
很震撼。
梁贞第一次看的时候就这么觉得。
老梁说,唱戏的,你唱哪个角色,你就得为哪个角色而活。穿上了他的衣服,你就是他,你要成为他,你要知道他在想什么,要知道他要什么。
这样人才能活过来。
这样才叫是演活了一个角色。
他也不是觉得看《凤还巢》有什么,就是在演员邵源本人面前说喂!哥们儿!我在看你的戏!你演得可太好了哥们儿!
就很怪。
梁贞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没那么擅长表达。
“还不让我看?”邵源头一回见梁贞鬼鬼祟祟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你好逗。洗澡没。”
“洗了。”梁贞说,“凯子送你回来的?”
“是啊。”邵源说,“我俩见着面了。”
“欺负你没。”梁贞问。
“欺负我了。”邵源说,“他说要带小弟群殴我。”
“那你可小心点儿。”梁贞笑着说。
“没事儿。”邵源贴着他躺下,“我以后就黏着你。我说我后边儿有人,我后台是小贞哥。他要还敢揍我我把你挡前面当盾牌。”
“没问题。”梁贞说,“我刀枪不入,关键还忠诚,就认你这一个主,就为你挡刀挡枪。”
“我记住了。”邵源说。
“哎哎哎,”梁贞扶着他腰推出去几厘米,“干什么呢你。”
邵源嘿嘿笑。
“不怀好意。”梁贞一把抱住他又亲又咬,从右耳开始,到后颈和后背,隔着衣服亲,“我以前不这样。”
“怎样。”邵源翻了个身,五根手指全插进他头发里。
“白日宣淫。”梁贞说。
邵源心里说,带你看看更淫的。
“梁贞。”他说,“我口袋里有东西。”
“有什么。”这个姿势要摸口袋很别扭,梁贞就把他翻了回去,从后面伸手。
“不是这边。”邵源缩起来说。
“不是就不能摸了吗。”显然刚才邵源勾着他了,梁贞没冲着东西去,另有所图。
邵源让他摸了会儿,就有反应了,“别弄。”邵源不然他继续,“口袋。”
梁贞就把他抱着换了个位置,从邵源脸向窗口梁贞脸向门口换成邵源脸向门口,还是面对面躺着,只是对调了位置。
梁贞伸手摸他口袋,摸到了个冰冰凉凉的小袋子,很小,差不多梁贞手指捏起来比个ok时那个o的大小,边边的锯齿挺扎手。
梁贞一下就猜到这是什么了,“什么时候拿的。刚刚进来的时候?”
邵源说:“嗯。”
“是不是喝酒了。”梁贞刚在他嘴里尝到了酒味儿,邵源有这么大胆的行径也就不奇怪了。
“嗯。”邵源说,“但我现在很清醒。你知道我喝不醉。”
“邵源。”梁贞喊。
不知道是不是邵源嘴里的酒精过到了他脑子里,他整个人都怪晕乎的。
第二天邵源醒来的时候,感觉比想象中要好。
这段时间他没少浏览各种平台,健康的不健康的都有。健康的平台告诉他小心点儿这事儿很恐怖,不健康的平台安慰他没事儿的还告诉他年轻就是要放纵。
都是知识。
邵源全听进去了。
说完全不忐忑邵源自己都不信,但其实还好,尤其是梁贞牵着他手慢慢亲他,另一只手慢慢安慰他的时候,他觉得这事儿也没什么可怕的。
什么失声什么下床即倒地都没有。
姑且还能站起来。
就是有点累。
还有点痛。
因为心理准备做得比较充分所以还可以。
邵源觉得这里面有梁贞一份功劳。跟不健康网站上面的人比起来,梁贞真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必须表扬。
“邵源。”梁贞见他醒了就喊。
“嗯。”邵源应了声。
“说句话。”梁贞说,“我听听你嗓子怎么样了。”
“没破。”邵源说,“嗓子挺好。”
“那就好。”梁贞说着脸蹭了蹭他脖子,上边儿还有昨天咬出来的印儿,这样的印记不算少见,他身上、邵源身上都有,脖子肩膀是重灾区,大腿是重重重灾区。
尤其邵源的大腿。
重重重重重灾区。
日上三竿了谁都没舍得起床,忍着饿在床上温存,说点儿甜话亲会儿嘴,打听一下事后的感受好复盘改进,再咬咬这咬咬那,一副重灾区还能更重一点样子。